韩璋叛国的消息飞速传回朝中,百官为此联名上书,韩氏满门抄斩。
卫骐作为押运官运送粮草,最先回传韩璋叛国的消息。此后不久,晋阳王与匈奴和谈,不费一兵一卒,平息了战火。不过十二年过去,卫骐竟一路官运亨通升至中垒校尉。
“他在粮食里掺了什么?”
韩江清捏着瓷瓶晃在卫札眼前,染血的刀贴着他的喉咙,明明是轻声细语的询问,卫札却止不住的颤抖,他不能说,这怎么可以......
“发、发霉的米面……”
卫札眼神忍不住闪躲,又强自镇定的咽了咽口水,不顾脖颈上的疼痛,眼睛紧盯着那瓷瓶,屋内的其他所有都消失在他眼里,浑身上下像有千万虫蚁噬咬,骨子里的酸痒在迅速消磨他的神智。
瓷瓶坠落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所幸没有碎裂,卫札终于坚持不下去,涕泪横流的交代。
“我说,是,是……醉心花。”
说出了第一句,后面的再是难以启齿也没有什么难度了。
“粮草里加了极少量的醉心花,只需几日,所有将士就会意志消沉,战力削减……给我个痛快——”
卫札越说声音越低,甚至开始倒气,背在身后的手指痉挛着,整个人控制不住的蜷缩在地上以头抢地,血腥气蔓延开来。
“你如何知道的?”
韩江清看着他的样子仿若未见,捡起地上的瓷瓶平静的问,手指握着刀柄稳的很,仿佛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信,一封信......药,快把药给我——”
上瘾的人神志不清的吞了整瓶药,被堵住的嘴只能发出无意义的闷响,韩江清与那黑衣人对峙着,静静的等着他快没了呼吸,心里那窒息一般的闷痛感才缓和了些许。
想起那黑衣人,桌案旁的烛火不断虚化又具象成一片模糊的印记。模糊的感觉在脑海一闪而逝,疼痛像针一样刺入脑髓。
即使不愿意,他也要承认,他或许是出离愤怒的,可这些情绪像雾里看花,模模糊糊的若隐若现,随着记忆从他的身体里抽离。
韩江清停止了回忆,按捺住不平的心绪继续记录今天的事情。
三楼的韩江清用密语记录时,二层某间酒香弥漫的客房里晕着两位姑娘,岳明归攀着窗沿,轻敲两下窗棱。
韩山听见声音立刻打开窗子将人迎进来,就看见满是刀痕的折扇,低声询问:
“殿下,可有受伤?”
“没事,果然还是外面的野猫爪子利,爱抓挠。”
岳明归摇头笑着感慨一句,便随手将扇子扔给韩山。
“仔细看看,说不定以后有缘常见呢。”
韩山默不作声的接过,倒也听话的仔细观察起刀痕。看得出来,对手力气不够,练的灵巧招式,瞧这密集的划痕,是个练家子,但武器不是刀,该是精巧些的……
韩山观察着扇子时,岳明归已经换好衣装又扯开衣领了,他喝了两口,将剩下的半坛全数洒在衣襟上,使劲把脸揉红了做出十足的浪荡子的模样,才把摸出个药瓶放在两位姑娘鼻下。
韩山默默收起扇子站好,等那两位幽幽醒转,岳明归就装作喝醉的样子,笑眯眯的打听起这青风阁里的事。俊逸的面容、抹了蜜似的嘴,哄的两位姑娘轻易就吐露出他想知道的信息。
卫札是最近一年才来青风阁消遣的,几次由海棠公子接待。这位海棠公子擅长作画,素与青风阁的头牌寒江公子不睦。传言寒江公子与阁主关系匪浅,容貌清盛,气质独绝,但体弱多病,只每月登台献艺才能露一次面,卖艺不卖身,其余时候从不接待客人。
打听清楚后,岳明归低声吩咐韩山几句,解下枚水润光泽、价值连城的玉佩交给他。随后找了个借口便打发了两位姑娘,晃晃悠悠的走出门去。
丝竹管弦、靡靡之音一下涌入耳中,满身酒气脸颊醉红的岳明归与这里毫无违和,他踉跄的扶着栏杆,眼睛却瞄着各间房门。
偶尔有锦绣薄衫的姑娘经过,对他娇笑致意,岳明归也眼神迷蒙的靠在栏杆上傻笑回应。
二楼是女子所居,三楼方是各位公子房间,那人受了内伤,一定会赶回自己的地方治疗修养。可他与大乘教到底有什么关系?卫札来这里甩开追踪,此人又杀了卫札,是同伙灭口还是仇家报仇?
不对,应当不是同伙,毕竟自己发现不对赶至吉祥巷时,人已经出事了。他说的那封信,与卫骐有关,卫骐.....十二年前的运粮官。
越想越混乱,毕竟线索太少,先找到人再说。想到这,岳明归揉了揉额角,呼了口浊气,又到了考验自己演技的时候了。
岳明归转上三楼,找到一间空房。待韩山将老鸨找来后,只见他醉醺醺的衣襟散乱,斜倚在榻上自斟自饮,动作间露出大片被酒液润湿的胸膛,睨着老鸨开口便要头牌寒江公子陪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