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人转过身来,慈悲又怜悯的看着跪伏的众人。
“拜见右协侍!”
众人有些激动,又压抑着情绪,只死死将自己固在原地。
右协侍看起来很满意,一挥手,屋内突然漫起白雾,一位戴着面具的青衣女子自雾中现身,手中的托盘里放着几朵莲花,花中心放着一粒褐色药丸。
众人目光狂热的接过,恭谨而迅速的拿起塞进嘴里咽下。
那女子转了一圈,结束后竟发现多了一颗药,不,是少了一个人。
右协侍扫视一圈,想到卫札之死,便知道是少了谁。
“造业无明,背叛我佛者,失念绝識,永坠无间。”
下方众人皆捏紧了拳头,半张面具下露出的嘴角也愤怒的绷直了,背叛我佛者,必除之。
“诸位,这人世间无量众生,受诸般苦恼,欲众生住极乐去,需焚尽五欲魔心。为度众生——”
右协侍展开双臂,准备接受下方众人的仰视和崇拜。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下方众人再次跪伏。
白雾消散,火焰燃尽,魑魅魍魉披上伪装,在日光下涌入人群,散往各处。
“世人贪着,有欲有求,有求乃苦,无欲则乐。公子可知,我苦于何求?”
香气伴着红袖靠近,落在了左手心,伤口崩裂,鲜血涌出。
暮春时节,四面灯笼盏盏映着亮,公主府里桃花欣然,落了枝头,隐隐有话音传来。
岳明归随着那提着灯笼的蓝衣女子走进桃林,亭下韩江清一袭青衫,席地而坐,对面坐一红衣女子。
走进亭子,就见那红衣女子身形窈窕,眉眼艳极,与岳明归有五分相似,周身气度不凡,身旁还团了只毛茸茸的雪貂,这位便是清河公主了。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抚着雪貂,身后两个侍女轻摇丝绢团扇,茶壶汩汩冒着水汽,倒也宁静祥和。
看见韩江清安然无事,岳明归才放下心来,匆忙走进亭子里端起一杯温茶就灌了下去,随意一抹嘴边水渍,无奈开口:
“阿姊,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岳明玉一个轻飘飘的眼神看的住了嘴,他叹了口气,但还是笔直坐下,举止端正的擦拭水渍。
当今圣上子嗣稀薄,只三位皇子,一位公主。清河公主岳明玉和安平王岳明归乃先皇后所出,极得皇帝宠爱。
清河、安平地处平原,自古便是富饶之地,而一州赋税尽是二位年例,更不必说平日里流水的赏赐,二人恩宠可见一斑。
和安平王整日花天酒地到处逛花楼,名满京城的显赫名声不同,这位帝姬甚少露面。早年有传闻她先天不足,是病弱之身,可皇帝听之震怒,说这是诅咒帝姬,便下了严令,这明面上的流言渐渐平息,可私下里更加确信清河公主身子不好。
外界俱传:岳明归这个纨绔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位清河公主,所以平日总是躲着。今日那侍女找了他两次,若非知道韩江清在这里,他也不会过来。
“早闻公子美名,今日一见,不仅精通乐理,且才思敏捷,凤仪清雅,果然不凡。”
岳明玉微笑着点头称赞,和岳明归肖似的眉眼舒展。她面上扑了些许脂粉,掩盖了真实的面色,周身夹杂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阿姊叫我来可是有事要问?”
岳明玉微挑眼尾,看着岳明归的动作,转头对一旁候着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照月,库房里那架南疆进贡的古琴,赠与公子,你带路去取。”
照月领命,躬身带着韩江清离席,往前院而去。
“难得,你今日竟主动来了,就因为他?以往怎么不见你如此怜惜美人。”
待人走出视线后,岳明玉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余光落在盯着她的岳明归身上,话音冷了下来,不似刚刚的姐弟和睦场面。
“我一向如此行事,不愿牵连别人,阿姊素日不管我,今日竟绑了人引我前来,可是有事?”
岳明归觉得不舒服,腿部交叠,后背挺直,换了个姿势,减轻了对腹部的挤压,脸上依旧挂着笑。
“确实有事,不过先处理个小问题。
以往送到我府里的姑娘是何意你我心知肚明,但你刚出花楼就被人伤了,若说是巧合我是不信的。
知道你心软,我这个做长姊的只好狠心替你做回坏人了。”
茶杯磕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也震在岳明归心间:她是如何知道的!?
韩江清跟着引着一点光亮的照月走向偏僻处的楼宇,公主府的布局错综复杂,走了一时半刻竟还未到。
看着照月模糊的背影,韩江清停下脚步。照月回身看他。
“公子这边请,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