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慢点儿走!今日的日头大,别一会儿给你晒没了!”温佑棠举着伞跟上去。
“那可是,要是我再死了,谁给少爷您当饵诱那妖怪出来?”
“······”温佑棠知道阿成现在在气头上,也不再和他争辩。若阿成真心不愿,今日大可不往纸人身体里去,说到底,是心中堵着一口气。等何时将这口气发泄出来就好了。
只是,自己这混的也忒惨了吧!哪家的少爷像自己这般低声下气的?惨!
许仲阳和许妩在不远处看的目瞪口呆,虽然听不见两人说话的内容,但瞧这情形,也知道是起了争执。
许妩来了兴致,见陈姑娘大步快走,赶忙拉着许仲阳也加快了步子,满脸写着看好戏,“三哥,咱们快些!”
“这,不大好吧!”许仲阳嘴上犹豫着,但腿上的步子没让许妩半分。
阿成的这场闷气,一直到抓住那妖怪也未消散。
足足五天!五天!
这五天来,温佑棠觉得自己才是卑微的小厮,一直跟着哄着,可阿成这厮吧,还来了劲儿。你越哄他越来劲儿!
没办法,我认!温佑棠是哑巴吃黄连,好不容易熬了这五天。
那妖怪是在城北的一家胭脂铺抓住的,幸好妖怪痴迷收集人面,未怎么认真修行,所以也没费什么劲儿,便将此事了了。
妖怪被伏,那盒胭脂自然也就变成了一盒普通的胭脂,而傅宝云的脸也恢复了原样。不过她这个人确确实实的清瘦不少,不再含胸驼背,因此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比之前好了不少。也不知此场变故,于她来说到底是福是祸。
第1章 儿化水(一)
临近中秋,集市上也热闹起来,夏风热浪都败给了喜融融的花灯会。
这几日愈发燥热起来,灼灼的日头,似乎能将人生生融化掉,温佑棠畏惧高温,再加上夏日里浑身乏力,作甚都浑身没劲儿,索性懒得出门,关了门在院里纳凉,打个瞌睡看看书,好不自在。
但阿成刚得了具新身子,正是新鲜头上,也不管是午时还是夜半,整日都兴冲冲的,应了他之前所说的好好晒个太阳。
在温佑棠三令五申耳提面命下,他才不情不愿的撑着那把桐油伞。一转过身,又撒欢似的一溜烟儿上街去了。
他这几日比刚到京城时还兴奋,回了府也不管温佑棠乐不乐意,便拉着他说个不停。城东的布店遭了贼,西街的酒楼吃死了人,北边新开了家西洋店······诸如此类的新鲜事数不胜数,嘴一张一闭,叽叽喳喳的比树上的知了还炸脑仁。
“少爷,昨日我同您讲的故事,后续来了!”阿成兴冲冲的跑进府,似一阵风一般卷起院里的竹叶,而后在温佑棠身前站定,“还真是精彩,少爷,您听不听?”
温佑棠放下手中的闲书,从一旁的扶手上取了一块半干的面巾递给他,“这么大的人了,还毛毛躁躁,赶紧擦擦!”
阿成接过来却没动,满不在乎的回他,“我这木疙瘩身体,还会生汗不成。少爷,您别打岔,快点儿,我和你讲讲,晚了我就忘了。”
“哪个故事?你每天喋喋不休说恁多,我哪知道你说的哪个?”
“就是李家的那个啊!今儿个我可是一大早便去酒楼了,可算占了个前排。昨天不是说那个李府的二公子······”
“等等!”温佑棠伸手制住他,“你哪来的银子?”
阿成在他旁边的躺椅上坐下,“就那花瓶里拿的呀,哎呀,这都不重要。钱乃身外之物,花了再赚就是,您别打岔了,再墨迹我都要忘了。这木疙瘩的脑袋,半点不记事儿!”
温佑棠腹诽,说的倒是容易,两手一甩,你倒是赚啊!但还是闭了嘴等着阿成倒豆子。
“就那个侍郎还是什么郎中的李大人,什么官我不记得了。听说这几日他府上不太平,就那李大人的一个妾室似乎是中了邪,整日神神叨叨的,说是听见了些许奇怪的声音,大夫也看过来,大师也来了,都无甚办法。”
“李大人也苦恼着呢,还打算今日去寺庙里求个平安符之类的,没成想,这位姨娘,昨儿个半夜暴毙了!”
“李大人想着天气炎热,这姨娘又是非病非灾,怎么着都不吉利,便想着早早下葬做个法事。可这姨娘生的儿子,也就是李大人的庶子,坚称他娘的死是另有冤情,若是中了邪,也定要先将这邪祟祛除······现在李府内正闹着呢!”阿成一股脑儿讲完这些,睁着圆圆的眼睛瞧着温佑棠。
温佑棠长舒一口气,“完了?”
阿成不高兴了,指望着得到温佑棠夸赞的脸上瞬间变了颜色,“少爷,什么叫完了?您不好奇吗?这可是邪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