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看?”姜也再次追问。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口,凌砚站定回身,这才注意到姜也在和自己对话时,目光赤裸裸地往他下身瞟。
那眼神就像一双急不可耐的手,毫不客气地在扒他的皮带,拽他的裤子。纵然其中不带任何亵弄的意味,但也让人十分领教。
“你现在什么也不在乎了是吗?”凌砚将身上宽大的西装外套合拢。
“卡夫卡都能在日记里写,早上德国向俄国宣战,下午他就去游泳,我现在反正是社会闲散人士,活得随意点儿怎么了?”姜也信口胡说。
她顿了顿,歪了歪脑袋,带着点奇怪的语气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看?”
凌砚似乎毫无兴趣,并不回答,只返身阔步往前走,边走边说:“答应了给你看,但没说是现在。”
“什么时候?”姜也拧眉,“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凌砚说:“等我八十岁吧,四舍五入只差五十年了,耐心点。”
被这样拒绝,姜也心里却没有那种意料之内的挫败感,反而被激发出一种奇异的斗志,令她精神一振,本来只有五分想看的心情,陡然间高涨到了八分。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骨子里还保留着原始兽人喜欢追逐的本能,任何唾手可得的东西都让她兴趣缺缺,只有得不到的,追逐的过程最让她兴奋惦记。
“怎么才能给我看?”姜也含笑问。
凌砚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将剥好的栗子往纸袋里一倒,光溜溜的栗子骨碌碌地滚进去,他将袋子口收紧,递给她,“拿去。”
“不是说挺好吃?”她不解,但还是接过来。
“多了腻。”他继续往前走。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各自沉默。
姜也又想起最近频繁做的那些怪梦,一时间觉得口中的甜腻也没了滋味,感到一阵阵灼人的厌烦。
*
回到家,姜也收到了她爸魏长音发来的消息,【小也,你最近去做体检了吗?你姥姥喊你有空去她家吃饭,说是老家寄了红肠过来】
姜也一边刷牙一边打字,【还没】
【好赖去约个肠镜,不要拖着拖着就忘了】
她回复了个好,就把手机倒扣在盥洗台,没再说话了。
半夜,她又做了那个奇怪的、带颜色的梦,梦里的情景光怪陆离,只有一点跟之前一模一样——
梦里那个男人看不见脸,或者说没有脸,但下腹却赫然有一粒拇指大小的胎记。
形状像一簇刚腾烧起来的火苗,是浅一个色号的森巴红,烙在白皙紧致的胯骨下方,温驯地呈现着。
“啊!”
她忍不住在心里尖叫。
额头上全是热汗,梦里的情节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溯,心中余震未消,她喉咙发涩。
只是个梦,也不是没做过这种梦,一样都是看不见脸的男人罢了,她忍不住宽慰自己。
不不。
怎么可能只是个梦,她应该拒绝自我欺骗。
她抹掉额头上的汗,起床趿着拖鞋去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完就在工作台坐下来,开始回忆自己的梦境写Process Note.
姜也是一名心理咨询师,研究生毕业之后,就在港城市精神卫生中心工作。
工作四年,教会她最多东西的是那些治疗失败的来访者,而其中令她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年轻女人,叫翟安。
翟安有很长的自我毁灭历史,酗酒,在那短短一年的咨询期间,她曾反复用她男朋友来诱惑姜也。
“姜老师,你没有男朋友吧?人都有欲望,你要是需要解决生理需求,我有个更好的推荐。保管比外面的野东西都干净。”
“凌砚身材真的很好,长得又那么帅,可能你会说好身材、长得帅的男人到处都是对不对?但是我告诉你哦,他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他可好了。而且反差真的很大诶,表面上寡言体面,但私下里是真的很浪,ᴊsɢ很喜欢dirty talk,生气了也不用哄,那什么就好了。”
除了这些,翟安还会口无遮拦地聊起他们俩的恩爱场景,透露一些隐晦细节。
当然,不止这些。
还有什么?
还有,她似乎说过他下腹有一块胎记,火苗形状的,动起来会像在燃烧,像某种专属的标记。
姜也最近频繁入梦的那个男人,下腹也有一块火苗形状的胎记。
所以她才经常被吓醒。
医学上早就有过认定,春梦与性冲动(sex impulse)存在一定的关联。而梦是人类潜意识在脑海里的投射,它跟人潜意识里的渴望关联密切。
也就是说,如果她梦里下腹有火苗胎记的男人,真是翟安的男朋友凌砚,那姜也有可能对自己的来访者家属产生了性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