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拾,你不叫章怡了,也不要我了,是不是。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
“手术之前。”
“瘦脱相了。”
他爬着去抚摸石碑上的人,手指轻轻地落在那人脸上。
他没见过黑白照片,更没见过章怡的黑白照,这样小小的一点,仿佛一眨眼就错过。
“所以你没认出来。”“章陌生,你在讲笑话吗?”
李虎一拳把人夯在地上,“你他妈觉得你配来看他吗”
“你他吗觉得他想见你吗?”
章陌生一下子栽倒在地。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
李虎又给他了一拳,章陌生蜷缩在碑旁,一侧脸红肿,唇边破碎流血,他不在意地擦了擦。
“你知不知道,十四跟我说,是你藏了他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他有多难过。”
“你知不知道他有多想上学。”
如果可以,他真想在十四面前揍死这个混蛋。
混蛋还在狡辩:“他怎么知道的?”
“你管他怎么知道的!”又是一拳过去,“ 你知不知道他有多爱你!”
憋了一路,李虎终于喊出来——
“你他吗就是个混蛋!”
“你他吗就不配出现在这里!”
动静惊了周边树上的鸟,呼啦啦地飞了一片,从墓山上匆匆刮过,很快就萧条,寂静。
章陌生慢慢启口:“对不起……”
“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李虎的胸口大幅度起伏,仰着头擦泪,“该听见这句话的人已经死了。”
“假惺惺的给谁看呢?”
男人的脸色煞白煞白,心脏如撕裂般叫嚣着痛苦,最终一个字也说不出。
·
他在第二天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南城,布置热闹的订婚宴上,宾客云集,所有人都等着姗姗来迟的另一位主角。
门外媒体聚集,门内章父狠狠给了儿子一巴掌。
当着各位名流,亲朋好友的面,他垂着头,如同一只遍体鳞伤的倔强的狼:“我不会和她订婚的。”
“那你想和谁订婚?”章父气得几乎要昏过去。
“没有任何人。”章陌生转身离开,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旧戒指,戒指内侧刻着“ZY”两个字母。
因为他想订婚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不过没关系,十年前他就为他戴上了戒指。
只是承诺太迟了,迟了十年。
后来某一天,或许是第二天,又或许是几个月后,几年后,反正时间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章陌生发现自己有了白发,如同雪丝一般藏在发中。
他才三十岁啊,怎么就长了白头发。
原来是他在而立之年,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个人。
原来他在而立之年,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
第22章 孟拾肆
清晨,某酒店的十六层房间内,只穿了一件衬衫的少年跪在角落里,手脚皆被绑住,身上是青紫的抽打痕迹。
他是新悦一个不怎么出名的小艺人,因为想爬上老板的床未果,被人抓住暴打一顿,经纪人接到上层的通知后十万火急地来现场领他。
“章先生是什么人,也是你这小人物能肖想的?”气得她头上冒火,“真是作死啊。”
“要不是当初公司看着你这张脸能火,让你保送出道,你觉得你还有现在吗?”年轻女子的细高跟将地板踩得邦邦响,“你这么做对得起公司,对得起我吗?好好反省吧你!”
“可、可是,他是害死我爸妈的……凶手。”少年委屈得厉害,哭得双眼通红,大颗大颗的泪不要钱地往下落。
经纪人知道他的身世经历,听他说这话一时猜到了什么,昨夜的事可能并非像旁人看到的那样简单。
于是先前怒气冲冲的语气变缓和不少:“你这孩子,到底能不能想开点?”
经纪人一边解开绑住他的皮带,一身伸手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的额头,“什么凶手不凶手,你就算杀了章先生,你爸妈能复活吗?”
手腕一片红肿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醒目。
少年揉了揉酸痛的地方,固执地咬着嘴唇,不肯认输。
经纪人还在继续劝导,就像在劝导一个叛逆的孩子,“再说那事都过去多久了?”,“你能不能往后看。”
说累了,女子坐在他身边,叹了声。
“你准备得倒是充足,”她看了一眼桌子上已经被保镖砸成碎片的作案工具,冷嘲道,“迷/药喷雾,摄像机,你想干什么?跟他上床,录下他的裸片?”
“然后发到网上?”
少年嗯一声,红红的鼻尖上还挂着泪珠,狠厉般恨不得啖肉饮血,“我要叫他身败名裂。”
“你想得容易!”经纪人看他简直像小孩子异想天开,痴人说梦,“孟拾肆啊孟拾肆,你知道他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