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闲花映度假村,她喝多酒睡着的那个午后,他听她的两个闺蜜提起过她对婚礼的态度,用的词是“兴致缺缺”。
他以为她一直都这样。
原来不是。
她也曾有过美好的憧憬、奇妙的想法。
只是对象不是他,从没想过跟他一起实现。
他在方玦面前不能输了阵,可有些事他真的很难说服自己不在意。
纪幼蓝知道,宗霁是在为方玦的话耿耿于怀。
当时说那番话的契机,是刚参加完她阿姐和姐夫的婚礼,有感而发。
现在想其实挺可笑的,黑灯瞎火的在海边办婚礼,为了看什么蓝眼泪,还不一定能遇到,谁有工夫陪她瞎闹。
纪幼蓝跟宗霁解释了一句:“我那时候的想法比较天真。”
但这话没什么效果。
方向盘一转,车子拐了个弯,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后视镜上。
声音里夹杂着隐而不发的不快:“跟我结婚是不天真对吗?纪幼蓝,你为什么不天真了?”
“我……”
这真是个奇怪的问题。
人总不能一直天真下去吧。
“你当初不顾所有人反对,一腔孤勇,天真浪漫得让人佩服。”
宗霁的声线越发紧:“我不值得你天真一回吗?不值得你跨越艰难险阻也要在一起吗?”
纪幼蓝:……好琼瑶的台词。
但是他们之间有什么艰难险阻要跨越啊。
门当户对,双方家里满意得不得了,天时地利人和,佛祖都点头了。
非要人为制造点困难是吗?
他至于受这么大刺激吗?
纪幼蓝尝试跟他讲道理:“我跟方玦的事都是过去式了,宗霁,你明明拎得清的。”
“跟姓方的没关系。”
他的重点是她对他,她还是不懂。
“你想让我怎么天真呢?我二十五岁了,不是十七岁的无知少女,该考虑的现实因素我没办法忽略。”
就像她不能脑子一热说什么在夜晚的海边办婚礼。
“十七岁的纪幼蓝可以义无反顾地选择方玦,二十五岁的纪幼蓝只能考虑现实因素选择我。”宗霁压抑着情绪,“我该这样理解吗?”
“你难道不是考虑现实因素选择的我吗?”
纪幼蓝以为,他们虽然是因为联姻在一起,但是相处过程中有在向相爱靠近。
如果最后的结果是好的,何必在意最初的目的。
他现在讲这些有什么意思。
“宗霁,你这话不公平。”
“纪幼蓝,不公平的是你。”
车子开进天文台,停到了她的办公楼下,纪幼蓝下车,“你下午不用来接我,我自己打车回家。”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莫名其妙陷入一种奇怪的氛围中。
纪幼蓝大概明白宗霁在不高兴,可是无法分辨具体是为了什么,因而无从哄起。
因为方玦吗?可他一直存在,她又不会跟他产生任何瓜葛。
还是他们当初结婚的原因?但那是既定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思来想去,也就婚礼不积极这件事值得他气一气。
但她其实并不是针对他们的婚礼,所有类似需要大操大办的事她都觉得麻烦,包括她的生日,纪善泉当初想给她隆重办一下她都拒绝了。
而且,他说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她还想生气呢,他怎么不来哄她。
没有吵架,也不算冷战。
他们照常生活在一起,按计划去怡安路的别墅住了两天,其余时间还是在豆蔻湾。
但谁也不提要不要睡一张床,默契地住在各自的房间,连晚安吻都省了。
纪幼蓝伤口再次换药直至拆线,都没跟宗霁说,工作时间请假自己去了,也省得耽误他时间。
回家他看到了,也没说什么。
似乎回到了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朋友状态。
一直持续到纪幼蓝的母亲纪含湘冥诞这天,宗霁陪她一起,跟缪蓝夫妇去了陵园扫墓。
姐妹俩在墓前跟母亲说着话,宗霁和贺京桐隔远守着。
林荫下,贺京桐问:“你跟mini蓝吵架了?”
“没有。”
“甭蒙我,你俩今天是一对苦瓜,穰都没挖那种。”
宗霁视线一直落在墓前纪幼蓝的身上,今天一身素色衣装,看起来格外瘦弱单薄。
她最近情绪一直不高,分不清有多少是因为他,有多少是因为她母亲。
“这日子适合甜吗?”
“妹夫,你这思想就迂腐了,”贺京桐开始上价值,“岳母在天上,肯定希望她们姐俩开开心心的,生活越甜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