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 我知道你此刻不愿意相信, 但她却已没了气息。”宁陆半跪下地,垂首道:“属下亲眼所见。”
微生敛扑向他面前, 紧抓住他的衣领逼迫宁陆仰脸看着自己, “你再说一遍,你见到了什么。”
他迫切希望此刻宁陆能够告诉自己现在一切不过假象, 更或者只不过自己还在一个噩梦之中。
但宁陆却缓声道:“她身上早前负伤,气血亏虚, 是我又伤了她。”
“宁陆!!”
微生敛仿若晴天霹雳, 可是他全然不信对方所说的话, 将宁陆猛地丢出去便要起身往里冲。
可立刻就有人拦在了他要进屋的路上, 青竹脸颊还残留着泪痕, 气急败坏道:“你还想干什么,你带着你的人滚出柳芳院!”
“让开。”微生敛冷声道, 周遭的气息也如冬月飞雪般寒意骤升, “还是说你也想告诉我,她死了?”
青竹大吼道:“我都听那个神医说了,是你害得阿游身子衰败了!她是为了救你才伤了身子,又被你的人再伤一次。”
“你这样凭什么见阿游, 我视她若珍宝,你却一直在利用她!”
青竹情绪激动得上前揪住了微生敛的衣领,哽咽着声音道:“人都死了, 你还想要如何,这样你还要同我争抢吗。”
眼前人声泪俱下, 很快便没有了力气朝他大吼,只是也绝不让微生敛进屋子里。
青竹之母捂着嘴看向微生敛,明明是第一次见到他,却还是一眼便能看出他的身份来历。
太像了,这个少年同当年奉安宁国公府的世子长相极为相似,容颜细看能发现出两者的不同,可是眉眼间的神似却是无法掩盖的。
他被宁陆称呼为世子,想必也是宁石清的儿子。
她仿佛瞬间明白了李幼如为何会再度因此踏入危险之中,做出这样火中取栗的事情。
可又不由得叹息,这样的巧合与过往在李幼如内心有过多少煎熬和动摇,外人或许难以得知其中一二。现在人已逝去,这段缘分就这般被截断了。
思虑至此她上前轻轻拉过青竹的肩膀,“这位公子,不是我们不让你见…只不过现下里面还有人。”
“即便是道别,总也要给他人留下时间说说话。”
但微生敛的身影瞬间便闪进了屋内去,外头只剩下了他们,而半跪在地的宁陆仍旧还未起身。
门被猛然推开,少年目光急促在屋内追寻着,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心中猛然一凉。
刘子峻望过来的双眼通红,仿佛已经是大哭过一场。
他看到微生敛时却猛然别过脸,“你来干什么,这儿已经不需要你了。”
而坐在木椅上的辛夷则微阖双眼,仿佛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
微生敛双眸只剩下床榻上的人,耳畔的话语全然不入耳,只余来这路途中所想见的人。
他缓缓走到她面前,可是眼前人却合了双目,平日总是微弯的嘴角还有残留血色,惨白如纸的面容中唯有这点刺目的颜色。
刘子峻看不下去眼前发生的事情,紧闭双眼长叹一口气后便走出了屋外。
“…阿游?”微生敛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想要轻声唤醒她,“你怎么在这睡着了。”
她的肌肤还温软,除却停止跳动的心跳仿佛只是睡着了。
可是逐渐冷下的温度、消失的鼻息却比任何事实都更加冲击着微生敛的感官,可为何他仍旧不愿相信李幼如已经死去了呢。
“你找了这么多人来骗我吗,阿游。”微生敛想到刚刚那些拦着自己的人,语气也变得尖锐了,“不要再玩弄我的感情了,求你快睁开眼睛,我会听你的话,你想要去哪儿便去哪儿!”
“但是别无声息躺在这儿。”
微生敛紧靠在李幼如的身旁,徒劳无力地想要将自己的温度传给她,心中的喜怒哀乐此刻都仿佛消失了,连他自己都感知不到自身存在了。
明明不久之前他们还在一块畅谈,即便那之中有无数的谎言,可他仍旧为之心动雀跃。
现在却只能抱着她渐渐冰冷的躯体,仿佛廊道内她递过来热茶的场景还清晰浮现在眼前,可是如同他一次又一次没能紧握住。
如今只剩下灰烬和冷茶的回忆。
微生敛再次抬起头时神情却变得麻木,缓缓道:“她是因为噬魂草,是因我而死的。”
一旁迟迟未出声的辛夷终于开口道:“是,也不是。”
“为什么,如果是这般致命的药草,你为何从未告知我,为何不阻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