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前公主身上的极乐引已经发作,所以不可能是因为他。
终于明白缘由的李幼如将过往那些断却的片段都相连起来了,包括老者临终前所说的话,既是对自己的劝告,也是对于他这一生的评价。
“即便他吃下再多的毒草,可终究也救不了那位公主。”李幼如想起了柜子底下那些医书典籍,是这样的执念使得他后半生都在为此活着。
辛夷摸着下颌长须,目光遥望山崖外的景色:“痴情人作茧自缚。所以即便他研究出了药方,也没有机会试用了。”
回忆之中的师弟在公主的棺前痛哭着,而作为师兄的自己看着师弟却有些后悔将其喊来漠北国,可没有人能预料命运究竟会如何发展。
辛夷自己也无法知道另一个选择会发生何事,只能在墓前抱怨连连,恨不得将里头人拉出来骂一顿。
一下子知晓了事实的李幼如也仰天长叹一声,先是迷茫的看向墓碑,而后强忍着许多的情绪闭眼忆起了过往。
事情已然发生,她无法回到过去改变当时的所作所为,那么能否有弥补的方法才是优先该做的,而非此刻自怨自艾。
“辛夷师伯,你来萤卓不仅仅只是因为今天是师弟的忌日吧。若当年与忍冬叔书信来往的人只有你,那么你是现今少数知晓极乐引解药的人。”
李幼如目光扫过他,“所以你见过身中极乐引的人,将他引来了萤卓后,便在这之后跟着来到了这里。”
辛夷并不否认,甚至他直言道:“你应当在想,我此刻究竟是敌是友。不过我只是来告诫你,不要同我师弟一般走上一样的路。”
果然他是见过阿敛的,甚至很清楚阿敛的来历。而且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劝李幼如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可事情已然发生,她又如何能孑然一身。
“阿游,我师弟救你的命,又传你一身医术于萤卓立足。你若聪明就该明白,你现在所救的少年极有可能带来灭顶之灾。不仅是身中极乐引,甚至还有人高价雇杀手来行刺。”辛夷缓缓将他们之间经历道来,不知早已经在镇子之中藏身多久了。
“你若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他的身份。你想知道吗?”
李幼如被他忽然凌厉万分的目光紧盯上,仿佛也已经看透了自己,甚至于她不愿为人所知的事情。
她后背冷汗涔涔,两件事情对她而言都难以承受。
而辛夷却不让她闪躲,而是道:“当初我师弟临终前写信给我,将这么多年的书信也一并还我了。他不愿意让你知晓极乐引,但我仍然告知那个少年人解药在何处。”
“我想的方法很简单,你若知道少年的来历,必然不会再去救他。”辛夷一句话挑破了她镇定的假面,“毕竟你肯定不会想救一个仇人的儿子,宁国公府未来的世子,微生敛。”
第28章
即便心中曾有过无数次这种可能性的猜测, 可一旦经由他人之口说出的时候,李幼如还是如遭雷击至上而下的颤抖着。
若不是宁石清的儿子,第一剑客宁陆怎么会成为教授他的剑术老师, 又怎么会生来如此相似。
偏偏她自欺欺人般地说没事的, 只不过是容颜相似,天下间哪能没有几个眉眼神似的人。
现如今只不过是将她那一丝丝的侥幸也叫醒了, 自食恶果的人又怎么叫委屈。
李幼如虽然知道辛夷说的话应该都是真的, 可还是下意识反问他:“…你怎么知道的?还有他既然是宁国府的世子,怎么又不姓宁?”
“我不会张扬你的身份, 你也不必知晓我是怎么知道的。”辛夷将地上的拐杖捡起,已经有准备离开的意思, “他自行随母姓, 与他父亲的关系一向都不甚好, 多的你便自己去问他吧。”
他言尽于此, 走之前还将一本手写的典籍放在她手中, 之后该如何做便交由了李幼如,待他的身影消失在下山的路途之中后, 李幼如才感觉有些脚软无力地坐在了树下。
不知道是残存的酒意上头让她周身无力困顿, 还是因为身体在前几日高烧后还没恢复过来,亦或者是刚刚发生的事情太多,精神上变得萎靡不振。
明知此时早就天色已晚,望着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 李幼如想起了自己同微生敛说过她会早去早回,此刻对方是不是已经在家里等急了。
叫——微生敛吗。
她心中反复念着这个名字,宁石清的儿子。如果是姓微生的话, 应当就是她所知道那位早逝的夫人微生白露所生下的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