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看他的意愿,也不能强行将他留在安格利亚,除非他被判有罪,要接受刑法。他是omega,目前萨克森军队里就发现这么一个。他有马克西米安撑腰,才能在军中隐藏了二十年。监狱方面也希望不要审判他:他们可不想单独再弄牢房了。监舍、看守、医疗……他会变成最大的麻烦。”
“他会作证吗?”阿尔弗雷德说,“作证他的军队有罪?”
“很难,然而必须试一试。”罗塞尔含混地说。
军事情报处检查了马克西米安留给君特的那箱子东西,从里到外仔细检查,连纽扣都没放过。最后,他们宣布排除了全部可能的问题,将箱子移交给医院。阿尔弗雷德充当了移交人,这有点“滥用权力”的嫌疑,不过他认为值得偶尔行使一次特权。他打开箱子,其中整齐摆放着君特的军服——礼服,夏季与冬季的常服,以及野战外套。他拿起野战外套抖了抖,衣服洗得一尘不染,散发着清淡的洗涤剂的气味。书和本子,包括君特的战时日记。阿尔弗雷尔翻开一本,细碎地记录了当日的事项。一个天鹅绒盒子里,几枚戒指拴在一根金链上。
“这是我的毕业戒指。”君特解开金链,将那枚红宝石戒指托在掌心展示,“上面的石头不值钱,是普通的红水晶。”他把戒指戴到右手无名指上,调整戒面,“唔,我非常自豪,因为在施普雷陆军学院,只有毕业成绩第一名的学生才有资格戴这枚红色的。其他人的毕业戒指是黑曜石。”他对阿尔弗雷德伸出手,“看,要是你在哪个萨克森军人手上见到这枚样式的戒指,就意味着他是我的校友。”
“见过几次。”阿尔弗雷德注视着君特的粉色的指尖,“黑色的。”
“我的学弟很想要一枚红戒指,可他没能考到第一名。他气坏了。”君特微笑着说,“当初……当初教师给我打分数时,特地压低了几分,好让米克得第一。米克找到校长,他说他需要公平对待。最后,是我得到了红戒指。”
阿尔弗雷德回忆,似乎在马克西米安手上有枚黑宝石戒指。“是吗?”他说,“原来你考了第一名……不,我知道你是第一名毕业的。”
“感冒还没好吗?”
“头疼。”
君特灰蓝的眼睛闪了闪,一段时间不见,他隐约变了,但阿尔弗雷德说不清究竟哪里出现了变化。他提出要观察戒指的红宝石,君特脱下戒指递过,他拿起戒指,试着往无名指上套。
“喂!”君特难得叫了一声,“上帝啊,你戴不下去!”
“我以为,我……”阿尔弗雷德的手指被勒红了,“好吧,我戴不下去。指环太细了。”
他试了试,小指勉强能够容纳指环的直径。“我的学校也有毕业戒指。”他说,“难看的要命,我随便扔在哪个盒子里,找不到了。”
“你该认真戴在手上。”
“我下决心只戴婚戒。”
君特咧嘴笑了一下,“还给我吧。”
“我们做个交换怎么样?”
第24章
不出所料,君特笑眯眯地拒绝了。
“对我来说,这是最重要的戒指。”他说,伸出手,把戒指从阿尔弗雷德的小指上“拔”了下来。他的动作很快,阿尔弗雷德只感到几秒若有若无的触碰——君特的指尖冰冷而粗糙,毫无贵族养尊处优的细腻肌理。“我的手有点痛。”阿尔弗雷德假意抱怨,“你弄疼我了。”
“我很抱歉,殿下。”
“你不喜欢我的戒指吗?你以前很喜欢的。”
“对你而言,那可是重要的戒指。”君特狡黠地挤了挤眼睛,“弄丢的话,会被玛格丽特陛下责问。我认为你并不想遭到母亲的‘爱护’。”
“说的很对,因为感冒,她每天打三通电话骂我,还派我弟弟来监视。”阿尔弗雷德信口开河,“她听闻我拒绝服用药草茶,勃然大怒,宣布要与我断绝母子关系,剥夺我的全部头衔——”
“哦,我的上帝。”显然,君特识破了他愚蠢的玩笑,满脸假装出来的震惊,“那您要怎么办呢?”
他用了萨克森语,阿尔弗雷德也报以同样的语言,“我唯有住在拖车里……”
“拖车?”
“指我的办公室。”
“但是您曾经住在真正的拖车里吧?我指的是洛林战役中您的后方指挥部。”
洛林,阿尔弗雷德转动手指上的家族戒指,“没错,那会儿我住在真正的拖车里……您就是洛林战役后晋封的元帅,要是我没记错的话。”
“我们赢了。”君特说。
“我们输得很惨。”阿尔弗雷德想起那段时间,他急得焦头烂额,天天对着地图诅咒,“我甚至让我母亲去海外避难,她坚持留下,把她最爱的情人送走了。幸好后来战局转危为安,如今——”他看向君特的戒指,“您是俘虏,难道不该履行您所谓的‘战俘的天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