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赶忙松手,“对不起。”
君特慢慢地活动手腕,“我想问,为什么?”
“求婚的原因?”
“我需要理由,阿尔菲。人们不能随随便便求婚。”
书房的壁炉点燃了,木柴劈啪作响。阿尔弗雷德让君特坐到壁炉边,自己搬了把椅子,“理由吗?——你饿了吗?已经中午了。”
“我想先听完你的陈述。”君特坐在一张软凳上,“为什么是我?”
“因为,因为,第一……你是omega。”
“好吧,这勉强算一条理由。我是omega,老实说,我并不想做个omega。然后呢?”
“然后……第二,”阿尔弗雷德眨巴眼睛,“然后……”
他没有计划过求婚,毫无准备。他只有一枚戒指,一个混乱的脑子,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情绪和想法。他有身份、有头衔,他是战胜国的元帅。他望向君特,君特的手安静地摆在膝头,手指纤细,那枚巨大的蓝宝石很能衬托他的苍白的肤色。
“你是omega,”阿尔弗雷德低声说,“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是君特。”
“这太奇怪了,”君特抬手摘下那枚戒指,“阿尔菲,‘我是君特’这并不能成为结婚的理由。我不能答应你。”他微笑着,“我猜,也许你昨晚喝酒了。”
“我很清醒。”
“我不能收你的戒指。”
管家在敲门,午餐准备好了。“就当是圣诞礼物吧。我没别的礼物送给你。你花粉过敏,不喜欢哲学书,对珠宝也没兴趣……”阿尔弗雷德起身,“是时候吃午饭了。”
“你看,你不了解我。”君特将戒指塞进他的掌心,力气很轻,却不容置疑,“我也不了解你。之前二十年我们只是对手,如今我是一名战俘,或者确切地说,一个战犯。”
“战争法庭没有审判你。”
“早晚的事。”
“你我都不是法官。”
“阿尔菲,这场战争死了上百万人,我难辞其咎。”君特笑了一下,“正如你所言,你我都不是法官,不过,审判并非只能在法庭上完成。”他率先走出书房,留阿尔弗雷德拿着那枚戒指出神。午餐异常丰盛,君特拒绝了葡萄酒,“吃完了回去?”
“说不准,雪很大。”阿尔弗雷德喝了两杯酒,“那种酒……很甜。”
“我不能喝酒,我在服药。”
“你的药会送到这里来。”
君特看了眼管家,他为他换了一杯水。“如果、如果下午不回去,那么——”
“憋在医院对心情没有任何好处。”阿尔弗雷德说。他的求婚失败了,然而他竟不感到失望或愤怒。他平静地解决食物,喝下第三杯酒。他一共喝了五杯酒,最后,他说,“我认真考虑过我未来的家庭。”
“我希望能有一位妻子,不仅仅作为伴侣,而是我的知己和朋友。我们兴趣相投,志向相近,对彼此忠贞。我希望有两个孩子,我们一起养育孩子长大。孩子不优秀也没关系,健康快乐就好——总之,我希望我的家庭,成员之间关系和谐,气氛温和。我实在受够争吵了。”
君特认真地听着,“安格利亚很大,”他轻声说,“你会找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很难。”阿尔弗雷德嘀咕,酒精让他心跳加快,“我试过了。”
“再试试。”
“你不答应……因为我从没赢过你?”
甜点是牛奶布丁,君特舀了一小勺,“战争已经结束了,你不可能再战胜我了。”
“我打牌赢过。”
“哈哈,那是我故意让给你的。”
“明明就是我赢了。”
“对,你赢了。”
他沉默地吃着那碗不怎么甜的布丁,阿尔弗雷德特意叮嘱过厨子,君特的食物里少放糖。“我是萨克森人,”君特说,“你看,安格利亚与萨克森的战争持续了几十年……我父亲就是在阿伦比战役中受伤残疾。至于我,”他摊开手,“我俘虏过你。”
阿尔弗雷德揉揉眉心,“只有那一次。”
“我们在战场上,恨不能将对方撕碎。你们的空袭差点结果了我。”
“那就算我们扯平了,行吗?战争结束了。”
“天哪,阿尔菲,”君特笑着摇摇头,“你喝醉了。即便你喝醉了,但也一定记得你在占领区颁布的条例。目前为止,安格利亚人和萨克森人是不允许通婚的。”
“这见鬼的条理马上就会改正。”
“还有就是……我是omega,但又不能完全算作一个omega。”
阿尔弗雷德盯着君特,君特吃完布丁,将银勺放到白瓷碗中:“我十二岁起边开始服药。那种药能保证我不被性别拖累,同时也损坏了我的身体。实话实说,我不能算作omega了。如果你去问问斯托克医生,他会告诉你真相——我再也无法生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