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闻言,直直跪了下来。
“我不图富贵名利,但求一容身之所,望殿下成全!”又磕了三个响头。
好嘛,当着他面挖墙脚!
沈颜使出吃奶的劲咬住凌樾肋骨,凌樾可能是疼了,肌肉绷的很紧,五指在他脖颈处挠了会,舒服地他眯起了眼,但他是不会服软的!
凌樾见他仍不松口,皱眉,居然捏住了他鼻子,让他不能呼吸,不得不松开口。
凌樾道:“别闹,他可是救你之人。”
救?救他之人?他才恍惚恢复了点记忆,想起那个危急关头举起天坛的孩子。
是他啊……是他也不能当面挖墙脚啊!
可是凌樾语气又很宠溺,他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埋向凌樾小腹呜咽起来。
凌樾张手请那人环顾四周道:“我一个潦倒质子,自顾不暇,如何保你?”
那人不卑不亢:“旁人若是战败被掳,大都主动自裁,免受羞辱。但殿下却有昔日越王勾践之雄风,忍辱负重,短短一年,便能以智除国师,以才交皇子,来日谋取天下,也不过是时日问题。”
凌樾指节无意识在沈颜背上轻叩,叩得他又痒又酥,很想挣脱。凌樾拍了拍他,才轻笑,“你如何知晓?”
那人抿了抿唇,面色难堪一会,才下定决心道:“我原是西凉县丞之子,因被国师看上,妖言家父谋逆,满门抄斩,复又被他下药收至府内。”
“如我这般十三岁孩童在府内还有许多。有的寻死觅活,有的侍寝行刺,独我一人最听话,受的苦也少一些。年前殿下与公子夜探虎仙宫,我装睡偷听,才始觉复仇有望。日后便时常关注公子,直到今日大喜,守卫去喝酒吃席,较为松懈。”
那人突然身形一颤,自责道:“我便偷跑去国师寝宫想一探究竟,正巧见国师抱着公子入内,我尾随其后,本可以早点相救的……但我实在害怕……”
那人又以头嗑地,求凌樾原谅……
可凌樾有什么资格,他都没有来救自己。
但彼时沈颜不这么觉得,他只觉得凌樾是光,是暖,是他的一线生机。
后来的事情他便不是很记得了,身体难受的如万蚁蚀骨,只知道最后凌樾说:“你胸怀大略,性诚有谋,又予我今日有恩,可愿忘却前尘往事,更名顾忘,为我所用?”
顾忘感恩戴德,许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等语。
他不知晓,今日一诺,便将他从泥潭里捞出,成了日后名震天下、风光无限的第一个顾家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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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樾:再咬下去就忍不住了。
凌樾默念,老婆十三岁,老婆才十三岁,冷静,冷静,犯法的,牢底坐穿……
第12章 胆敢谋逆死
建章宫内。
“紫荆花?”
众人诧异看向沈颜,甚至有两个年轻太医,都还不知晓此物。而动作快的老太医,已经颤抖着苍老的手,在药箱中翻来覆去,寻出一朵干花,从里头镊取少量花粉,轻轻靠近天子指尖。
凌樾指尖迅速由白变红,太医松弛下来,向沈颜投来感激之色,“启禀圣上,确是紫荆花!确是紫荆花啊!”
寻出了来龙去脉,凌樾觉得喧哗,挥手让人都下去。
太医边走边讨论日后要如何杜绝这险些让他们挨了二十板子的紫荆花。
沈颜身为罪魁祸首,自是不能走,一直静默在凌樾身侧,等候雷霆之怒。
凌樾也不知在想什么,闭着眼睛,手里又有节奏的叩动起来,许久,他才漠然问道:“紫荆花乃西域之花,京城难得一见,你说它是从何而来?”
沈颜才佯装慌乱,跪下道:“都是奴才的错!奴着急宣旨,不慎冲撞采买脂粉的丫鬟,许是那时沾染上的。”
凌樾冷笑一声,“如此凑巧?”
沈颜磕头求饶:“圣上给奴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欺君啊!”
凌樾睁开了眼,因他大病许久,颧骨下方的肉消瘦内陷些许,便将原来俊朗薄情的面容,显得阴鸷起来,他倾身向沈颜压去,一只手如鹰爪抬他脸,左右转动,像打量一间摊位上的货品,“你这张脸不是免死金牌。”
凌樾甩开他的脸,“朕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沈颜自然不敢在凌樾面前耍手段,能掌握天子的弱点,岂是常人所为之事,他深深埋着头,教人看不到情绪,“奴……冲撞的是相府丫鬟。”
凌樾疑心病重,又知他是容府的人,还试图谋害,定然不会再把他这个容家祸害留在身边,最好是赶去什么无人问津的冷宫,更便他行事。
但他似乎永远猜不透凌樾的心。
烛光摇曳,地上的影子长长的,一会交叠,一会散开,尽管沈颜没有抬头,他也知道凌樾一直在看他,似透过他的脸再看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