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大小姐的名字和照片经常挂在上面。”苏展收了手机, 眼底有一分不坏好意的笑。
从小就优秀的华兰小姐还没来得及瞪他一眼，那栅栏门内便传来一声呵斥：“你们俩干什么呢？”
保安叔叔拿着警棍过来, 俨然把他俩当成鬼鬼祟祟的可疑分子。
“叔, 以前在这里上学。路过来看看。”苏展嬉皮笑脸道，“不是放寒假吗？您怎么还上班？”
“疫情期间学校二十四小时要有人值班的。”那保安大叔撇了撇嘴，“不然大过年的, 谁来上班啊。”
大叔催他们快走, 别在这看七看八的。
“每年这么多学生毕业, 要都在这趴校门, 不得乱成什么样。”他没好气地说。
苏展正打算说什么, 却被华兰扯走了。
“再多呆一秒钟, 我觉得他就会让你出示核酸了。”华兰嗤笑了一声, 轻轻道，“没必要，人家也是自己的工作，犯不着和他争论。反正我也对这个地方没什么好印象，走就走呗。”
“行，你怎么开心怎么来。”苏展道，“要不要领你吃点东西？”
弄堂连着美食后街，再往下走就是二中。小学的时候她总爱放学以后在这条街上买点什么吃的，烧烤、煎饺、寿司，带回去以后，会让妈妈数落一阵，说吃饭前吃这些东西，一会儿饭都不能正经吃了。之后以此作为借口，分掉华兰一半小吃。
但是妈妈从来没有克扣她的零花钱，华兰有时候严重怀疑，妈妈就是想吃，但是说不出口。
她看着时间，确实再过一会，就到晚饭的点了。
他们回到刚才经过的小卖部。华兰发觉在小学门口开小卖部真是一项长久的生意，比铁饭碗还铁饭碗。自己一年级的时候这个小卖部就开着，直到现在，往后不知道会开到什么时候。
店里的阿姨，也只有白发多少的区别。
其实店面很小，只有四个货架。有一个上面从上至下摆着各种各样好看的本子，那就是小时候卢安琪执意要让她给她买的东西。
现在看起来，只不过是幼稚的卡通封面和一律粉嫩的内页。但正是它们，开启了她的不幸。
“嘿，现在的小学生吃的真好，都吃上卫龙了。”苏展笑道，“我们当时的辣条都是五毛一包，超便宜的那种。”
“那都被你们家长说成是垃圾食品，工商局不让卖了。”阿姨指了指付款码，仔细看了看他，“以前在这而上学吧？看着不面生。”
“阿姨记性好。以前确实经常来买‘垃圾食品’。”苏展撕开那包辣条，欠欠地对华兰说，“来一根。”
“跟叫人抽烟似的。”华兰笑着接过来。
“小时候男生都这样。”苏展拉下口罩，用手夹着一根辣条，仰着头故作深沉，“啃辣条跟抽华子一样。”
华兰“扑哧”一声，觉得刚刚吃下去的那根辣条跟小时候相比，清淡很多。
也许不是辣条变味了，只是他们长大了。就像离开这里很久，依然有人停留，仿佛做了她人生游戏里的NPC，只等她回头来读档，再展示版本的更新。
他们向着美食后街的方向慢慢走，华兰甚至能闻到空气中那股孜然味——混着味精、黄油和烟尘，这股味道将整个长虹街腌入了味，甚至成为整个老城的烟火底色。
感觉又土又脏，但那确实是华兰和苏展曾一起体验过的真正人间。
从两个小不点儿开始，现在是半大小伙子和姑娘了。
华兰突然觉得有点异样，苏展领她走的这个方向，似乎去的不是最热闹的那一片。
“我们去哪？”她问。
“带你去吃饭。”他侧过脸，又戴上口罩，只剩柔和的眉眼。
华兰没有问下去，她看见这副表情总是想低下头去。倒不是怕他有什么不靠谱的主意，只是隐隐有预感接下来自己那颗心不会不悸动。
这叫什么？李丹妮说的“矜持”。
谁说她不懂。
他们来到一家海鲜面馆，进门便有人招呼“几位”，接着便是一声热情的“哟，展哥”。
华兰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仔细看看这张寸头圆脸也很熟悉。
“鹏鹏！”她惊喜道，“你是方鹏鹏！”
“呀，华兰。”方鹏鹏嘻嘻笑，并不意外，“好久不见啦。”
方鹏鹏是他俩的小学同班同学，是华兰记忆里，少数没有参与无聊流言的同学。虽然他们不熟，但是华兰心里总是抱了一分感激。
后来因为学区原因，他们确实也都被划到了二中，但不在一个班。华兰有时候会在走廊见到他，相互笑一笑，就当打过招呼了。
确实好久不见了。
“这是你家的面馆吗？”华兰看他坐在收银台后面，好奇问，“以前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