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嫣揣揣不安地在旁边捣药,这段时间不自觉制了许多伤药,总感觉很快用得上了。温莱休息一夜勉强打起精神,眯着眼睛透过帘缝儿往外看。
宁骁对面那少年,隐隐有魔的气息。
温莱暗暗攥紧了拳。
屋内的气氛状似平静和谐,然人心各异,忽来了个通风报信的小弟子,急匆匆要找司见月。一见他们,便磕磕巴巴道:“司阎师兄,那狼妖九戎刚刚在诠明堂招供了,说、说你是……你是……”
铃杏心里咯噔一下,脑子空白。宁骁拧眉抓着他胳膊,喝道:“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小弟子好半天才喘匀了气,“——说你是他的主子,是魔域的奸细!戒律院的已经来拿人了!”
司见月倏地抬眼,红瞳如泣血。
趁人还没受刺激疯了魔,铃杏飞快地点了他的穴道,用白布覆住他的眼。宁骁冷静感受了下空气中的灵力波动,道:“往西边走,先下山。”
铃杏忙不迭点了下头,正欲夺门而出。
这时后方却突然飞来一剑,铃杏大惊,猛然推开了身旁的司见月。司见月看不清人,脊背撞在墙上发出闷哼,好险躲过,那剑便横在了门中间。
容嫣急得叫了声,“欸!别动手啊!”
温莱从后方紧随上来,越过宁骁,苍白妩媚的脸上满是狠意,像没有方向的、一支仇恨的箭突然找到了目标,声色俱厉:“你果然是魔,休走!”
铃杏咬牙,一脚踹开挡路的剑,拉着司见月转身就跑。温莱还要再追,却撞上了宁骁的胸膛。
宁骁低声哀求,“师弟他不是坏人。”
“让开!”温莱脸色铁青,情急下一掌击出,正好打在宁骁昨夜受伤的侧腹,犹如过电般剧痛。
宁骁顿时吐了口血,捂着侧腹,好一会儿直不起身来,但还死死拦住去路不肯松。
他痛苦喃喃,“阿姐……”
第八十七章
掌心被染上一片温热的红, 又见惯来云淡风轻的宁骁这般苦苦哀求,温莱还是心软了。她失望至极地止住了脚步,怔然片刻, 抬手扶住了宁骁。
宁骁喉头艰涩,立马反手回握她。
“不行,来不及了……”容嫣扑到窗前, 快半个身子探出去看, 下山的路已经被戒律院的堵死。
七八个袖带黑条、背绣戒训的戒律院弟子横剑立于身前,面容皆肃, 叫人不能寸进半步。为首的弟子眼神冷漠, 颔首道:“宗主让我们来带司阎师弟去一趟诠明堂, 烦请季大小姐莫要阻拦。”
铃杏微微喘气,心率极快,扯着司见月的手腕往身后拽了拽。这把真是失策了, 她早该在之前就做好这样的准备,不然何至于像现在慌乱无措。
那狼妖到底什么来头?
司见月沉默良久, 听着周遭的动静,终于伸手摘下了眼上覆着的白布,坦然露出了象征着魔的猩红双瞳。他神色自若,淡淡地说了句:“好。”
铃杏一时拦不及,急道:“好什么好!”
众戒律院弟子见罢他主动坦白, 照狼妖九戎说的事实板上钉钉, 也没了最后一点侥幸。司见月出乎意料地平静,仿佛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配合着他们戴上镇仙锁, 封住了体内所有的灵力。
铃杏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镇仙锁的滋味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这意味着将要成为阶下囚。她不甘地咬了下唇,对司见月道:“……你等我。”
司见月弯起眼眸,浅浅笑了。
他没说话,也没再看铃杏,转身随着戒律院一众弟子往诠明堂去了,背影看起来有些寂寥。
问剑宗容不下堕了魔的弟子,哪怕他无论堕魔前后都没有做过害人的事,或者是与同门有着多少年的恩义情谊,连铃杏也要剜出他的这颗心。
铃杏早已失去了诠明堂的议事资格,非传召不得入内,她不打算跟过去浪费时间,匆匆回房。
厌听不能暴露在人前,她关上房门,设了个结界才敢将他唤醒。厌听迟钝地打了个哈欠,完全不知外边儿已经变了天,还问:“做什么?”
铃杏打开衣柜,从底层翻出两套夜行衣,手脚麻利地就开始脱掉外衫,边换边说:“那个刚抓回来的狼妖揭了司见月的底,非说是他指使的,他堕魔的事情败露了,刚刚才把人带去诠明堂问审。”
厌听脸色大变,“狼妖?他是从何得知的,太子殿下的身份绝没有第四个人知晓!”
第四个人?
铃杏系衣带的动作一顿,侧眸望来,眼神带着探究的冷:“我,你,他自己。还有谁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