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语气不屑：“让手底下人如此战战兢兢，哪怕要得罪我们，也不敢违抗她的命令。这样的人，性情必然尖刻，又如何能使旁人信服？”
闻松照却摇头：“何必使旁人信服呢？她的规矩严厉对旁人如此，对自己也如此，将士们因此能够更多地保全性命，能够获得更多的钱米，而没有人在其中盘剥，若是受不住了，这做上司的不也是一齐守着吗？她并未将自己放在外头，这规矩，便也就有了效力。”
“或许一日两日，且看不出来，可等到了后日，这必然是一方将才。当年玄甲军，也不过如此。”
这样高的赞誉，众人自然是心中不服，但闻松照也并不再解释，他看了那些暗生怨怼的神情一样，只是叹了一口气。
“还有这事儿？”等到那兵士找到赵明闻面前，将一应事情说了，赵明闻也不由有些惊讶。
她有些拿不准主意，左右查验了那令牌，却并没有找到什么明显的纰漏，于是朝赵明彰望过去，眼神中带着询问。
“是闻大将军。”赵明章略一思索旋即回答，他固然不理俗物，但在这些要紧的事情上面，却还是花费了心思。
“他带兵在外巡视已有数月，这二日也许就回来了。恐怕要先行休憩，没有奏报，这时才得空来此间巡视。因此，底下人并没有回报。”赵明彰快速地便讲清了一应事情的经过。
赵明闻在心中一想，很快就与卫衡先前的异样联系起来，便明白了为何，沉吟片刻，她向一旁的众人交代道：“玉衡先随我来，小蝉，你盯着外头去，别叫他们躲懒，也不必装出什么花花样子来，照旧行事就好。平素咱们怎么做，如今便怎么做，总没有什么事，且不必放在心上。”
这里头的事情料理清楚，便要着手处理另一件事情了——那通报的兵士，还立在一边，等待着赵明闻发话。
她便又朝那兵士一点头：“这事情你做的很好，晚间便到我面前来，我这有个位置，正合你做。这会你还是往外头去，叫那放了人，再带着进来。”
这样的许诺，自然让人喜不自胜，但那兵士面上仍旧保持着镇定，并看不出来什么不同。“标下遵令！”
他于是快速地收拾了心情，转身行礼，急急便要出去。
赵明闻则向赵明彰叹道：“好容易松快几日，怎么这会，就又要打叠精神起来应付人了。”
谁知赵明彰却并不是十分赞同：“闻大将军性子很好。”他很少下这样的评语，便不由引起了赵明闻的好奇心。
赵明闻忍不住好奇地询问道：“你说很好，那必然是很好了，这倒难得，从前怎么没听你讲起过？”
赵明彰却坦然道：“因为他不是头狼。”只此一句话他便不再张口。
第188章
赵明闻却笑了, 她望着一旁有些不解的小蝉，解释道：“闻大将军不是可以做主的人，和他相处再好, 对事情也没有补遗。狼群是最遵守秩序的地方之一, 哪怕是进食, 也只有头狼饱足了, 往后的狼群也才能按照身份的高低上前。做事情, 尽管其中也有情感上的些微影响, 但最终决定事情的，却是利益和大局。大局, 自然便要在头狼的身上抉择，对于他而言，什么是最能够满足的，那什么就是他认定的大局。”
“仅此而已。”赵明闻道, “在这样的事情上头, 即使你同旁人不过泛泛之交, 可只要使得为首的认同，事情便好办的多。其中的办法也各有不同，你可以从私利上以优厚的贿赂来打动, 也可以纯然出于一种公正的合作来说服，无论如何，只要事情能够解决, 这些办法就都是好办法。”
她明白赵明彰心中的所思所想。
他幼年惯常游猎, 以此来扶养家中，自然也见惯了丛林中野兽的生活, 以此作为一种参考参与到人际往来, 难免会叫人觉得有些古怪。但对于赵明闻来说, 这样毫无顾忌，能够吐露此处自己心绪的赵明彰，相比于旁人，才是唯一能够信任的那个人，才能够完全为自己所用。
赵明闻朝几人快速投去视线，又很快收回，继而面上微笑，一面又说道：“闻将军想来快到了，小蝉，劳你出去瞧一瞧，若是有什么，便一道来说与我听。”
瞧着小蝉出去，她才无奈地向赵明彰叹道：“无论如何，你好歹做个样子罢，旁人见了心里才喜欢，不若，你这样冷漠的态度，就是心里头再有什么想法要念叨的，也不好出口了。”
赵明彰却郑重地看着赵明闻，答道：“好。”
有了他这一句，赵明闻也不好说些什么了，只好无奈地笑了笑，顺手归拢了堆放在一旁几案上的文书。她疑惑地朝外头望了一眼，皱眉道：“人只怕要来了，我去外头瞧一瞧，明彰，你也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