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人,立时停下,大营之前,不得驰马!”
只是他凑近看时,心里却着实一惊,只见人人面容精干悍勇,身手矫健,显然是旧习武艺的人,便是从身上的穿着来看,也绝不是他一个小小兵丁,可以轻易得罪的,不由有些惴惴不安。
——这样的人,我怎么好开罪?要是一时没得住好,之后的事情,可就难说了。不成,得想个法子,哎,这时候我又怎么办呢?!
只是他又想起赵明闻立下的规矩,把心一横,仍旧上前。
——不成,这公主的规矩森严,我只是照章办事,向来也怪罪不得。这得罪了旁人倒不要紧,左右是他违背了军规,可要是我不曾尽到该尽的职责,再又是出了什么事情,回头上面,追责怪罪下来,我也落不着好啊。如今看来,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他索性一咬牙,开口道:“请诸位驻足。”
这话一出,让闻松照也有些惊诧。他从未想到自己会被拦下,在这从前,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他不由朝身边左右看了,一会就笑着将目光投向那兵士:“这位小哥,不知道这是有什么事情?”他询问道。
闻松照并没有感到恼怒,相反,他只觉得新鲜,这样平和的语调自然也透露了主人的心绪。越是小人物,便越会察言观色,何况他守营日久,便也见惯了其中这些神情变换下的不同。此时见闻松照并没有怒意,越发镇定下来。
他于是先闻松照拱手行礼,语气不卑不亢:“还请阁下驻足,此间乃军中重地,无令轻易不得入。不知诸位可有主帅通传?倘若一意妄为,则恕难从命。”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有些不解和无措,心中也不由带上了些不平——自己昔日驻军的时候,这营中自然如家里一般,出入自由,人人识得,也就不觉有异。可如今再回来一看,规矩如此且不说,自家倒成了外人,一应事理,都以盘查的态度去揪,其中显而易见的怀疑,怎能不叫人心中生愤?
闻松照挑了挑眉,笑问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眼见他如此发问,那兵士却并不生出别样的表情,只是照旧依着规矩说道:“若阁下没有通传,还请即刻回去。此乃军中重地,闲人轻易不得入。纠葛久了,对您而言,也并不是什么益事——刀剑无眼,一切,还请您当心。”话说到这里,已经显然的威胁和警告了,其中蕴藏的意思,让在场的一干人都不由变换了神色,神情凝重起来。
“大胆!”一人瞧不下去了,握紧腰间的刀,几步上前,厉声斥责道。
“你可知道这是谁?”他怒喝着进行诘问,想要依仗自己的威势,逼迫着面前的几人后退。
那兵士自然也冷下脸来:“我只是照章办事,按照军中的条令,无论是谁拿不出准许,便都不能进去。阁下是想违犯军令吗?我并不想为难人,只是这事情到底是定死了的,其中并没有任何可以圆滑些的地方,咱们也不好冒犯上司,只好还劳烦诸位一趟。”
这抢先出声的一人显然已经憋不住心中的义愤,当即拔出刀来,指向兵士的脖间:“好好一个违抗军令,你来说一说,又是谁定下的令。你可知道他是谁?若是因此坏了大事,只怕是废了你这条狗命,都偿还不起。”
能够如此有恃无恐,甚至公然威胁,必然非富即贵。一旁的队伍当中,不由产生了一点骚乱,人们暗暗地交换着颜色,想要试图获得这个问题的答案。
“无论是谁,我只听从公主的号令。”那兵士一字一顿地说道,“旁的人,哪怕是皇帝,到了我的面前也一样要遵守这个规矩。因为此时统管我的人是公主,她说的每一句话,对我而言,都是必须完成的命令。而其余的人,在这命令界定的地方,也同样要遵守规矩。”
闻松照下马,他拂开身边人想要上前搀扶的手,盯着兵士,又上前数步,随后态度和蔼地询问道:“上大将军亲自到来,也不能进去吗?”
“还请您不要为难我。”兵士向他平静地一点头。
“好。”闻松照从怀中掏出一面令牌,放在了他的手上,“这代表着我的到来,你拿去,拿到义成公主那里去,请她来定夺罢。”
“我这便向公主禀报。”那兵士向左右一使眼色,众人上前照旧警惕地围住,自己于是便往里头找赵明闻去。
瞧见身边跟着的几人,面上都十分不平,闻松照不由在心中暗暗摇起头来,只是嘴上难免还要点拨两句:“瞧一瞧人家怎么做事吧,这才是有大谋略的人,行兵打战,讲究的不过一个令行禁止。人家做到了,你又做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