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后似乎便陷入了深思。
见到这样的情状,赵明闻又同几个相识的故交寒暄两句,转身便又重回军营中去了。营中歌舞正盛,酒肉正酣,宴饮欢乐至极。兵士们正在互相举杯欢庆。
经过这数日训练,他们显然已经与赵明闻达成了默契,很快就会前往前线作战。今日一别,后事难知,或许就是此生余下的最后一点儿欢愉时刻,沙场险恶,再见时又不知还能有几人得回。
赵明闻平静的望着这一切,她与赵明彰坐在一块儿。
“你就要走了吗?”赵明彰忽然问道。
他感到有些不自在,似乎是不明白,自己为何在此时此刻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赵明闻转脸瞧见他正望着自己,不有笑道:“这不是早知道的事情吗?你也在其中安排谋划,合该清楚。怎么?如今不舍起我来了?”
赵明彰只是不说话,他垂头不语,一张脸上虽然没有什么神情,但赵明闻却仍旧能够瞧出那上头的闷闷不乐来。
“好了,我难道还会有什么事情吗?”赵明闻宽慰道。
她的话锋随后一转:“何况我也必须去。若是我不去,叫旁人看轻了,那又怎么办?”
赵明彰自然也知道她的意思,明白事情无法改换挽回,只是心中到底有些不愿,却还是没有出声,只管往自己口中灌酒。
赵明闻只是含笑,她没有阻拦,甚至于饶有兴致地替赵明彰记起数来。
而陈定邦的家人此时也得了消息,他们轻易舍不下这根顶梁柱,于是决议多出一笔钱财,希望能从赵明闻处打通关窍,从而减轻陈定邦身上的刑罚。
为何是赵明闻?一则此事事关重大,陈家求告无门,便是往日再亲密的友人,此时也绝不可能相助,只有作为揭发者的赵明闻,或许还能在卫衡面前有几分薄情。二来便是几人私下里的猜忌,认为赵明闻是公报私仇,只有要她高抬贵手,此事或许还有几分可能。
他们到底显贵不久,对于其中的厉害关系更是不知,全然照着自己的心思办事,浅薄如此也难免叫旁人多看了笑话。
消息送到的时候,赵明闻态度平平,只厌恶地说了声:“知道了。”转头又同小蝉等人说笑去了。
来人无可奈何,只得将事情重新回禀,当家主母顿时瘫软在地。可办法还是要想,陈定邦昔日虽然并未让她接手其中的事情,但作为枕边人,到底还是能从只言片语的空暇当中窥知,她希望能够找到让丈夫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逼令他们救回陈定邦。
她这样的表现,却正中赵明闻等人下怀。
第180章
“梆——梆——”
既然下定了决心, 便很快就要施行,否则耽误时机,到时陈定邦必然难以保全。陈夫人于是乔装打扮, 一路行至一道小巷当中简陋小门前, 她轻轻敲响了那道门。
此时已是深夜。
众人都已经睡下。静寂无声。于是这敲门声便显得格外的刺耳, 一声又一声地敲在陈夫人的心上, 让她的眉间不由得揪了起来。
然而无论她敲了多久, 还是没有人开门。
陈夫人不由感到有些急切, 手上用力,再次用力地敲响。
“来啦来啦, 谁在外面?”终于,似乎是被惊醒,有人粗声粗气,不耐烦的走了出来。这守门人先是打开了一隙房门, 朝外面仔细地一看, 就正撞见陈夫人的身影。
到底是深闺女眷, 往日当中即使有时出入,也并不为外人熟知。来人只觉得门外人格外面生,于是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面前这女子的周身穿着。
因为是危难之时, 陈夫人打扮地十分简单,但其上首饰点缀的珍珠以及身上穿着的那些衣饰都是十足十的好料子,光华内敛, 旁人轻易不可得。
他自然也是识货的人, 手上实在经过一些好东西,知道, 这些东西的贵重, 即使面前的贵妇人找错了地方, 自己也不能开罪,因此态度立刻整肃起来,随后,他恭敬地向陈夫人拱一拱手:“请问这位娘子来此有何贵干?小人实在粗鄙,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这其余的事情,您便只管说罢。”
陈夫人也不迟疑,果断道:“我要见你们主事的人。我这里有极其要紧的事情要与之相谈。”
这守门人自然迟疑起来。无奈劝道:“娘子还是先回吧,我们主家实在不好相见,何况你只身前来,到底有些避讳啊。”
陈夫人冷声道:“我是陈定邦的妻子。”
她再次加重了语调:“有要事,要见你们主家!”
这人稍一沉默,顿时改换了一副神色:“您稍候,我这便去通传一二。”
“有劳。”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陈夫人急忙说道。她殷切地注视着那人远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