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一看, 竟全然一副光秃秃、颓败的样子。
赵明闻不由好气又好笑:“便是为着这么一个的事情?”她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随后便仿照从前的样子往赵明彰肩上一拍, 让赵明彰积极实实地挨了一下。
赵明彰莫不做声地受了,只等到赵明闻将手拿开,他才张口道, 却并不是辩解:“屋子里没有别人, 东西都是我的,阿姊要有喜欢看的, 喜欢用的, 那便只管拿。这院子也是一样的, 左右都空着,要是阿姊愿意留下住,便只管住着,挑你喜欢的便是了。”
这会话一出来就让赵明闻笑了,她打趣道:“好豪气的口吻啊!竟是我畏畏缩缩小家子模样了。我且承你这情,叫我如今也摆一回谱。”
一行人就此安置下来。
赵明彰又向赵明闻道:“阿姊此番出去,何不借用我手底下的人?一则提防其中有人使诈,做些手脚,间或伏击,伤了人便不好了,再则如此我也好安心。”
他说的极有理,又是全然的好意,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赵明闻合该按着这话走。
但她只是摇了摇头,以作拒绝:“若是借你的,这事情倒成了什么样子?其中有多少处可以改换的,咱们问心无愧,可他们呢?不总会往那些最坏的地方去思量。转过头来,旁人又会继续说嘴。他们既然要瞧我真本事,那么事情也自然要由他们去做准备,否则,一旦我插手,无论是什么事情,都可能会出现能够被利用的地方——也是他们未来的把柄。”
瞧见赵明彰皱眉,赵明闻也明白他的担忧,便勉力宽解道:“明彰。你只管放心,到底是从前的旧人,纵使不愿我出头,瞧在过去的情分上,不会对我怎么的。”
自然了,这不会怎么样里头,既有出于本身的道义,也有旁人威逼利诱、乃至于先一步扼杀的景况在,便也不好再说出来,只管拣好听话来讲。
赵明彰于是也不再劝。
但赵明闻却深知这其中的艰险,他早已暗暗地定好了主意。果然如她所料,她的亲兵之路其实并不稳妥,众人都在一旁等着瞧他笑话。
可他却不能示弱,只能强自坚持下来。
这些人都是人精,又怎么会在明面儿上违背赵明闻的意思呢?如此也就落人口实了。那么对于她发布的命令照旧也是恭恭敬敬领受、又循规蹈矩地做了。叫人拿不住半点错来。
可是做了和做好又到底是两码事。
底下人偏偏得了卫衡的意思,叫他们在细微处多使些绊子,好磨一磨赵赵明闻的脾性。因此阳奉阴违倒成了常理。
凡事都是一样的,在大事上,只要拿准基调,总是有人插手,但一般来说,总是大不离的。可在那些小事上头,若真正全然按照规矩来,且不说一日比一日的拖沓,还有反复地核对,这样一层层加起来,真叫人心烦。
倘若换个沉不住气的年轻人,这事情多半要因为义愤而耽误。但赵明闻却尤其耐得住性子,对于这些原本便算不得什么的手段自然并不放在眼中,心平气和,只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几次下来,反倒叫那看笑话的人成了笑话。
这些为难她的人当中自然有真看不得的,想要借此出一口心中的气。更多的却是出于一番爱重的心思,不愿叫这个故人的女儿,再次去涉身险境。这些人多半是旧日如赵安时,赵从峥熟悉的同辈,要生些波折,叫赵明闻为难。
然而没想到的是,他们却真真切切的小瞧了赵明闻的心意。
赵明闻,幼时在军营当中也是见过的,回京之后又有赵安时亲自指点,对于行兵打仗上自然更有一番见解。如此手段一拿出来,稍一施展,人们都暗暗称赞起她的才德了。
只是这赞叹当中,有多少出于真心,谁也说不清楚。
赵明闻却也并不以为然,照旧做着自己的事情,很有不将外事放在心上的意思。她这里气定神闲,但对于另一部分人来讲,却不得不着急了。
陈定邦便是其中一人。
他平日里头倒是与旁人并没有两样,只是从心底就不认同赵明闻这么个人。然而陈定邦位卑言轻,到底拗不过上头人的主意,固然口中时常抱怨,却也只好一一听从。心里既然怀着这样无端的心思,行为上便也透了出来,他又见赵明闻着实好性,言语间竟渐渐放肆起来。
对于这样的人,赵明闻向来是付之一笑的,没触到她的霉头上,便也没有多少心思进行计较,也自然也不会闹出多少事情来。
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陈定邦着实可恨,言行越发无度不提,行事是格外猖狂,更将一应事情直直闹到了小蝉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