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璧海有意借此事试探于纯钧,越发留意查看,却她泰然自若,只是坦然坐着,那些风言风语便一丁点也没有进到耳中,不由暗暗点头。
众人便借此事越发开始议论,董璧海是此间主人翁,免不了劝几次酒。情绪激动下,这三分酒意也翻做十分,多有面红耳赤的人,面上神情也越发激愤。
董璧海正在这头与人说话时,于纯钧那边却偏生出了事。
他远远地听了,还没觉出什么,走近了才发觉不对,只见那人群簇拥,便是在一旁暗窥的人,也忍不住讲目光投了过去。他匆忙三两步赶上前去厉声问道:“怎么闹起来了?崔宝,你这是做什么呢?!”
当中那人却恍若未闻,手指于纯钧口中尤其说些不干不净的调笑话。
“女人家就不该出来抛头露面!更不该混在一群男人堆里,说是出门做生意,可谁知道你那商队里头做些什么不干不净的事情,便是嫁了人,千里迢迢从塞北回来的,谁又知道。不安于室的东西,瞧你的品貌,到也能把与我做个妾。好生叫你知道,这女人该怎么做。”
董璧海不由大怒,正欲喝止,却又不由停下了,正要转向于纯钧说些什么,却见她眼风一挑,冷冷一笑。董璧海心道不好,于是开口急急阻拦道:“他喝醉酒糊涂了于娘子,你好歹开恩让他这一回。”
第145章
崔宝此话一出, 众人噤若寒蝉,眼神微动间已经在这涉事的一干人中转了千百个来回。本以为这必将大闹一场,于纯钧到底年幼, 只怕心中气盛, 忍不下来, 早有人暗暗盘算起了劝说的话语, 好歹要叫她低个头, 这事也才算过去。另有一众人忍不住埋怨起了崔宝, 虽说也有个远近亲疏的区别,可崔宝这事情却偏做的不大地道, 若有偏颇,那便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没来得地惹一身骚。何况这同于纯钧、董璧海方才议定的略微有些眉目的事情还没有下下文,他却偏在此时做起乱来, 着实的可恶可恨, 一时咬牙切齿, 早在心中暗骂了崔宝百十千遍,恨不得生痰其肉。
谁知于纯钧不怒反笑,眼中轻蔑无比:“你只怕没这个本事。”
“獐头鼠目, 狗彘不如,出乖露丑,卑鄙无耻, 上天不幸使你降生其中, 崔门不幸使你托生其腹。旁人位卑未敢忘忧国,金钱粪土不入眼, 你是奴颜婢膝苟献媚, 为虎作伥枉为人!罢罢罢, 真就是眼中无物生戾气,眼瞎心盲,横抢武夺、背信弃义,冥顽不灵使人心烦。在这的哪个人不知道你的底细?何必做出这般正人君子的虚伪模样叫人心中发笑?便也是那鼓上跳蚤,雨大点小,口中能说,手上不做,只能到旁人面前借着酒气耍一耍威风。且又何必呢?”
崔宝一时被哽住,讷讷无语,随即大怒,挥拳便要打。
一旁的几人急忙将他拦下,其中一人叹气道:“于娘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不过喝多了酒,闹不明白事情罢了,难道还真有什么坏心思?闹到这份上,两边都不好看,这日后还长着呢,好歹留分面子,也算相识一场了。”
谁知崔宝闻言却挣扎起来,他的力气在此时大的出奇,竟是猛地挣开了紧攥他的几人的手,朝着先前说话的那人扑去,拳头顺着身体挥动,正好砸在那人的脸上。
那人不由痛呼一声。
“崔宝!你混账!”他愤怒地叱责道。
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计较体面了,在董璧海的默许下,几个年轻力壮的仆役冲了过去,将崔宝牢牢地压在地上,他粗重地喘息着,目眦尽裂,眼睛很快泛出血红来。
于纯钧不由一怔。
这样的表现,她曾经在颜佳部中同样看过。只是那人被保成秘密带走,彼时她正被生父的重压困扰,每日都在思索着如何替于贺保全自身方安危,因此忽视了过去。这样暴躁的,极其易怒的样子,在见过之后是很难忘却的,于是旧时的记忆又在此时从脑海中浮现。
她隐隐有了异样的想法。
但此时并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
董璧海皱眉命令道:“把他带下去,好好地叫他清醒清醒。真是个糊涂虫,只怕这会子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了,喝了几口黄汤就满嘴胡言起来,真真地叫人瞧了笑话。”
他转脸向于纯钧道:“你个小人,做事也太大模大样了,我仗着这做长辈的脸面,也说两句,于儿啊,你也别怨我多嘴。这里头的事情掺杂许多,只怕你是轻易没法脱身的,今日还有咱们这些人给你拉着陪着,这他日,你又能如何呢?你今日是畅快了,也趁了一时的兴,可人却不能只活一时,这日后,你难道还能日日如今天一般畅快吗?就是占一两句言语上的便宜,那也没有什么,忍过这一头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