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梃放慢车速,望了眼旁边沉浸在思考中的人,路边的树木繁盛,时不时有斑驳的阳光扫过他的侧脸,他陡然发现,对方眉眼与初相识已经截然不同,而他一直未察觉到这份改变,或许察觉过,只是不以为意。
那块图案到底有什么隐秘?巫以淙又为什么会认识他母亲喜爱的图案?
车子很快开到宴宅门口停下,旁边停放着一辆狂野的跑车,宴梃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跑车,何凝来这里干什么?
巫以淙看他一副不想下车的样子,指了指门口站着的人,“何助理一脸着急,可能有急事,我先进去。”
说话间,何凝踩着恨天高跑了过来。
宴梃呼出一口气,压下情绪才打开车门,“你来这儿干什么。”
巫以淙向何凝打了个招呼径直朝里走去,路过柳叔慢慢停下了脚步,贸然去问老爷子一定会引起怀疑。
巫以淙瞄向宴阑曾住过的房间,那里一定有江芜的照片,他不禁后悔对宴梃经历的不上心,这么久连江芜的样子都没见过。
柳叔在后面看他急匆匆上楼,还没开口,又看到宴梃带着助理急冲冲上楼,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他是越来越不懂了。
宴阑房间维持着他去世之前的摆设,宴重时常来坐坐,里面干净整洁。
晏家人不喜欢拍照,巫以淙环顾四周走向床边的柜子,收拾得整齐桌面上倒扣着粉色的相框,巫以淙伸手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在犹豫——即使证实他的猜测,纯靠宴梃什么都做不了,还会带来杀身之祸。
他们俩已经没什么关系,他真的要揭开这一切?就让宴梃按现在的方式去追逐永远也猜不到的真相,或许会更安全?
巫以淙分不清自己是在逃避,还是三年相处下来,宴梃的份量已经超过他心中的定位。
他揉了揉眉心,放任不管也不行,万一摸到灰色岂不是更危险,不懂规则的人进去连骨头都会被嚼碎。
巫以淙心一横,把照片翻了过来,看背景是旅行所拍。
照片上的宴阑笑容灿烂,而一旁的江芜看起来有些紧张和羞涩地抿着唇,眉眼却很舒展,任谁都能看到她眼里溢出的幸福。
和他熟悉的面容完全不一样,衣着和神态也半点不像,只是…江芜手上那条链子上的挂饰图案很眼熟。
他放下照片,摘下手表,拨开表盘内侧的按钮,弹开的表盖里面同样刻着一个图案——一只带着王冠的鸽子,鸽子展开的翅膀上刻着一根弦和一朵花,与江芜手链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枚手表是伦农送给他的出师礼,是伦农最为珍惜的物品,赠予巫以淙是认可他能在灰色独挡一面,也默认把白鸽的名号传给他。
而表盘里的图案是伦农与芜穗私下联系专用,伦农与他说过这是两人才知道的图案,他认识伦农时白鸽组织宣布不再活动,也没有人来看望过伦农,他一直以为不会再看到这个图案。
没想到江芜女士竟然会是他老师的队友,他不死心比对着两个图案试图找到不同,心慢慢沉了下去。
图案完全一样。
巫以淙捂着脸,无声苦笑,兜兜转转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认识芜穗,如果这样的话,他那位遗憾多年的干妈嘴里放不下的孩子竟然就是宴梃。
怪不得伦农介绍干妈时说是曾经的同路人,他当时以为干妈是老师在灰色的朋友,想来也是芜穗认识宴阑后便退出白鸽,伦农也不在以白鸽名义接手任务。
两人之间无言的默契和旁人无法插足的熟稔早已说明两人交情匪浅,他早该发现的。
一旦确定江芜身份,那么宴梃说得伦农接刺杀宴阑的任务根本不成立,这里面绝对有问题,老头子的所有东西都存放在只有他知道的地方,他必须得回去一趟。
巫以淙拍下照片,告别都来不及,带上手表匆匆离开宴宅。
*
宴梃房间里。
宴梃此刻比巫以淙还震惊,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让何凝再说一遍。
“你没听错,不知道哪里出了漏洞,堂岛任务中的细节资料被人放在联邦法庭公开栏上,所有人都能看到,包括调查科。你和弗里斯的脸全方位在大家面前展示。”
何凝气得猛拍桌子,表情凶狠,“到底是哪个混账这么不懂规矩。”被她抓到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堂岛任务中的知情人不少,唐焰知道的最为全面,但不会是他,得罪他们唐焰没有任何好处,至于其他人——何凝连嫌疑人选都没有。
宴梃很快恢复冷静,“透露出哪些任务细节。”
何凝把他们专用的电脑带了过来,“你自己看,任务中绝对出了内鬼。”何凝带上他们内部通讯器,宴梃确认没人能进来后直接登上7的账号,一上线全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