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闻道:“他好好的收着银钱便好,非得认出你作甚。”
萧千俞又叹了一口气,虞山峤又道:“这读书人都一股性子,非得问出个所以然,估计蹲守在那,逮了半年人了。”
萧千俞又叹了一口气,虞山峤笑了笑道:“你喜欢他的字画为何要冒认他的学生?可是心中发虚才这般唉声叹气?”
他发虚可不是因为冒认,是因为他是萧千俞。他的名还没有洗净,这声老师他怕污了薛识檐的名讳。
萧千俞瞪了虞山峤一眼,虞山峤挪开了些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可不兴在车上比划。”
白言伯看萧千俞吃瘪,忍着笑意看向白青回,白青回眼眸往下探,也憋着笑意。
萧千俞闹心,抬脚踩在坐凳上推了一把鹿闻:“借我靠靠。”
“那你回去可不许提起,省得王爷那妒意满屋子飞。”
萧千俞将脚放了下来,抬手折扇便挨个头上敲了一下,“调侃我……调侃我……”
待众人捂头,萧千俞哼了一声故作气恼,烦躁的心也在此刻好了些许。
鹿闻推了推萧千俞的手臂道:“生气了?你何时这么小气了?”
“不帮着我谋划,倒取笑我,有你们这么做兄弟的吗?”
白青回道:“那要不……等会儿到了我先爬墙去探探虚实?”
“你还想当贼,你是诚心想他拿着扫帚将我撵出来。”
虞山峤道:“我们只是想你别这么愁眉不展的,诚心去认个错,说不定那薛……”
白言伯道:“薛识檐……老先生。”
“对,薛老先生就原谅你了,实在不行你就死皮赖脸的拜他做老师。”
鹿闻道:“我听闻这薛老先生不慕富贵,不怕威压,可就对弱者心生怜悯。到了之后把马车停远一些,你步行去,咱们几个都在马车上支持你。你搁那门口一跪,稀里哗啦的哭上一遍,估计他就心软了。”
萧千俞嗤笑一声道:“我谢谢您嘞。”
薛识檐都看见他进摄政王府了,还装什么可怜?!说他被姬白钦威逼,这话就是他都不信。
几人你一嘴我一嘴的继续说着,马车摇晃,离薛识檐居所越近,萧千俞越忐忑不安。
除了怕这银子送不回去,还担心薛识檐就此封笔,更担心昨日气出什么毛病。
昨日他就该来看看,要是真气出什么毛病,他……怕是一生都难安。
想到此,萧千俞从方才的怕见到薛识檐,已经转变成了想快些见到薛识檐。
再行一刻钟马车停下了,辰明掀了帘子道:“悦阳到了。”
萧千俞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众人都转头看向他。
在众人瞩目中,萧千俞咽了咽喉,硬着头皮起身下了马车。
入眼不是他想象的宅院,没有门庭也没有雕梁,就一个屋檐下架着小木门,可能连商人家的房子都比不上。
不知为何,一股心酸顿时从心底升起。
萧千俞转身看向虞山峤道:“带上师礼随我一起进去。”
虞山峤应着,顷刻跳下车在鹿闻帮衬下捧着好些东西跟上萧千俞。
云展回身道:“那我们呢?”
鹿闻叹了口气的道:“搁外边等着。小傻子如此紧张,是怕自己办砸了,屋子里那位当对他来说很是重要。”
众人都正色看向萧千俞,萧千俞走到门口,忐忑不安的叩了门。
半晌屋内无人回应,萧千俞心道不好,加大了力度叩门,须臾有人应门道:“谁呀?”
应声的不是薛识檐,声音是个年轻男子。
脚步声近,随着门栓被抽开,露出了一张还稍显稚嫩的脸。
“您是?”
“黔南萧氏萧悦阳,想拜见先生。”
“老师不收学生了。公子请回吧。”
老师,他是薛识檐的学生?
这一刻萧千俞竟然有些羡慕。
“我不是来拜师,我只是想拜访一下老先生。”
“公子白跑一趟了,老师也说今日不见客。”
说着,拱手便要关门。
萧千俞拦些门道:“就见一眼,昨日先生因着我发了脾气,我是来说明缘由也是来致歉的。”
男子有些迟疑,犹豫片刻才道:“今日老师一早出去了,带着香油纸钱,许是去祭拜了。公子若要去寻,一个是天灯观,一个是城外乱坟堆。”
萧千俞疑惑,男子再拜,道:“我被老师罚了抄书,不能再耽搁了,抱歉。”
男子说着便将门关上了。
萧千俞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顿时焉儿了下去,铩羽而归,顿时更加惆怅。
虞山峤瞥眸看向萧千俞,道:“是去天灯观?”
萧千俞叹了口气道:“不,去城外乱坟堆。”
虞山峤面色微变,萧千俞道:“先生的至交好友和妻子在上一次党争之时被乱军杀了,当时的将领将人丢弃在了乱坟堆一把火烧了。当他知晓的时候,只寻到了烈火焚烧之后的裂骨,也分不清谁是谁的,他便刨了一个坑,都埋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