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上赶着入宫受辱,朕便允你。”
邰音扔下这句话,便大步离开。
青列努跌坐在地,失神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手掌屈成拳,狠狠地攥着。
等他离开时,地上的一滩红色血迹已然干涸。
——
“君后,陛下来了。”
“今日休沐,陛下怎会来?”夭无妄斜靠着小榻的身子顿时挺直了起来,眼尾眉梢上扬着,面上止不住的喜意。
他也不等宫侍回话,自顾自地往殿外走,准备迎驾。
自她登基以来,往常这个时候陛下会独自待在寝宫中处理政务,故陛下还从未挑这个时候来他的寝殿。
“想必是今日暑热,陛下心里念着君后身子畏热,特地来寻君后。”
小里子自然知道说什么话能讨君后开心,这种言辞他可是信手拈来。
果不其然,夭无妄听到小里子的话,嘴角的笑意逐渐扩散,心里也有一股声音在附和着。
脚下的路现在在他看来尤其地漫长,他甚至不顾君后之仪,步子逐渐加大起来,步履如飞。
这边,邰音刚进殿门,便看到远处男子大步流星地向她走来。
她的目光往上移,男子头上的玉冠也因着他急的步伐有些微微倾斜。
“陛下圣安。”夭无妄稳住身形,行礼如行云流水般,令人赏心悦目。
“免礼。”
邰音盯着他垂落在颈间的黑发,思绪飘散。
自己上午刚从长仪宫离开,兜兜转转,没想到下午又折返回来了。
转念又想到刚才在寝宫应允之事,她现在一想到要纳青列努为侍,她就止不住头疼。
青列努可不是良善的性子,他是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蟒,稍不留神可就会被他吞下去。
把他留在宫中,她能有几天安稳日子?
也不知道原主到底是怎么想的,竟与他同谋。
同时让她疑惑不解的还有青列努的动机。
他不顾跟她撕破脸也要入宫,这宫中到底有什么纳罕的东西引着他冒险?
“陛下可是热着了?”
锦帕柔软的触感拉回她的思绪。
只见面前的男子眼底透着担忧,手拿着锦帕,动作轻柔地擦拭她的额间。
她这位肖似夭师弟的君后,性子倒是不错,应当是胸怀大度之人。
将纳侍之事交予他,她也是颇为放心。
“无碍,朕倒没这么娇贵。”
说罢她便微侧了下身子,夭无妄见此也只好将帕子收回怀中。
他见她白皙的脸颊被烈日晒得发红,心里抽疼了几下,忍不住多嘴叮嘱道:“这些日子天气炎热,陛下出行还是乘御辇为好。”
怕她不听劝,下次还是一意孤行,又退一步赶忙补道: “陛下若是寻臣侍,派人来唤便是,何苦劳累到自己身子。”
“朕省得,你也莫念叨了,不然人家还以为朕迎进来了一位御史大夫。”
夭无妄的识礼知趣对她颇为受用,所以她愿意给他几分柔情。
这句话与此同时却震得夭无妄心神摇晃。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打趣他。
如此亲密熟稔的语气,好像他们只是凡间的一对平凡夫妻。
不再隔着皇权,不再隔着其他人。
他们只有彼此。
邰音抬脚走了几步,见他还顿在原地,毒辣刺眼的阳光让她有些难受,她眯着眼提醒道:“君后,这日头大。”
他倏忽拉回思绪,望着不远处逆光下清绝的面容,用尽全身力气压住心底的欣喜,大步走向她。
他现在只想与她并肩而行。
地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缠在一起,好似永不分离。
第49章 心狠
长仪宫内殿。
夭无妄坐在她身旁, 将桌子上的糕点向邰音推近了些,温声问道:“陛下可是批完奏折得空了?”
不怪他多想,毕竟月儿一向都是以政事为重。
今日休沐的日子她能来长仪宫, 他已是喜不自禁, 但心头却有些慌乱,仿佛是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差不多了。”
她大致都翻了一下。
河清海晏, 四海升平。
原身把大启国治理得不错,大臣都各司其职,最近也无天灾水患,所以她这个外来人也不用费什么心。
“那陛下今夜可在这儿歇了?”夭无妄听见她已忙完政事,隐秘的心思也开始活泛起来了。
冷宫中的那个男人已被月儿嫌恶, 自己又是月儿正牌夫婿。
此时若能够求得几分月儿爱怜,他有信心能将柏北辰彻底地困在暗无天日的冷宫。
让他永无出殿之日。
若是幸运的话,他跟月儿之间还能有个孩子。
邰音并不知他心里的打算。
她随手捻起一块精致小巧的糕点,咬了一口,猛然甜腻充斥着整个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