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盂,不用管朕。”女子眼底寒冰肆虐。
章盂收回视线,颔首。
陛下用兵如神,他也是早有耳闻,前日本是陛下的大喜之日,可没想到当晚陛下突然点兵列阵,让他们全部轻装备战。
并下旨封他为此次副将。
众人都没看见女子身边的透明魂魄。
邰音看着他们严阵以待,有些百无聊赖。
就在大婚前几日,她起床发现自己的躯体竟然是透明的,她能够轻易穿过城墙或者各个角落。
大殿内几名宫侍正在洒扫,对她视若无物。
她不可自抑的想到某种结果,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她寻着熟悉的路线,走到了朝堂大殿上。
正位上的女子身披皇袍,凛冽周身气度令人臣服。
这才是掌握杀伐大权的天子。
而她只是个冒牌货。
“邰沉月,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追到这里。”
城墙上的高声拉回了邰音的思绪。
她寻着声源处望过去,只见城楼之上,一身红衣的男子吸引了她的视线。
柏北呈不是应该在永泉宫待着吗?
白衣女子听到这番呛声,不怒反笑,“柏北允,你就这点能耐?”
柏北允见不能激怒她,猛地扯过将身旁的柏北呈,“如今他可在我手上,若是你攻城,本王便杀了他。”
女子眼神轻轻地扫过被麻绳束缚的男子,依旧淡定从容,“这是你的兄长,若是你想弑兄,我拦不住。”
柏北呈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浑身一震。
这才是月儿。
前些日子,月待他虽不算多好,但处事却极为温和。
他也曾有所疑虑,可看着月儿容貌,还有一些他熟识的下意识的小动作。
他也就压下了疑虑。
可今日的月儿,让他莫名地笃定。
这便是他认识的月儿。
柏北允大笑不止,“本王怎会杀了我亲爱的兄长,兄长尊为太子,被尔等贼人欺辱,今日便是要昭告天下。”
“你,邰沉月,谋权篡位,乃为贼。”
“本王如今告诉你们,你们所谓的王,在背后都干了什么勾当。”
马背上的女子,冰冷的视线落在城墙上狂吠的柏北允。
章盂离女子近,自然能察觉到她不豫的心情,忙说道:“陛下,卑职这就派人攻打。”
“不必,朕亲自将他的狗牙射下来。”
邰沉月伸手,立即有士兵端来一把弓。
此弓名为玄木弓,弓身上还有些斑斑血迹,干涸印了进去,弓身上还有一块金镶玉石,散着莹润白光。
柏北允看到她拿出了玄木弓,心里一紧,他将柏北允扯到身前,周围的士兵也紧张了起来。
玄木弓的威名,他们都是知道的。
这把弓箭可射穿任何东西,而且射程极远,百发百中。
可怪就怪在,这玄木弓只有邰沉月才能拉开,任何人若尝试去拉弓,轻着手指划伤,重着臂膀脱臼。
也有人想要去偷这把弓,可无论把这把弓带到哪里,翌日绝对会出现在邰沉月身边。
周而复始。
飘在上空中的邰音,凝神看着这把玄木弓,这金镶玉石,她老感觉在哪见过。
柏北呈见邰沉月拉着长弓却没有放箭,他知是因为自己。
若不是他被抓,她也不会如此被动。
他的月儿向来都是肆意骄傲的,而不是像如今这般被缚住了手脚。
大启朝如今太平盛世,而挂在悬梁上的那把刀,便是前朝。
月儿为了大启朝付出诸多,他不愿她功亏一篑。
柏北允见她一直未放箭,心里一乐,也猜出了缘由,没想到这位冷血帝王竟对他的皇兄有了一丝薄情。
他微微侧身,让柏北呈给自己挡了一个严实。
“邰沉月,怎么不放箭?”他高声喊道,“是不是心有不忍?”
柏北呈被点了哑穴,无法言语,对着城下的女子微微摇头。
无声地做出口型。
——杀了我。
死在她的手上,他不怨。
邰沉月紧紧地捏着玄木弓,指尖泛白。
她不算爱他,她一直是这样以为的。
她可以毫无顾虑地与他人成亲,不在乎成亲之日他绝望地囚禁在东宫。
她可以在他自殁未果之时,仅只是嗤笑鄙夷,毫无任何疼惜之情。
她可以心安理得的哄骗他,他的父王被杀乃是他人所为。
她可以在他孤立无援的时候,将他拖入更深的深渊。
她可以……她对他什么都可以。
做这些事,她心里从未有过愧疚。
所以,邰沉月想,她应是不爱他的。
可为何她手中的弓箭,却始终不曾松开。
就在这几息之间,风云骤变,天空阴沉地像似要塌了下来。
漂浮的邰音似有所感,抬头望向天上,只见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在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