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冗余的男子颔首应道:“是的,臣已经将信递出去了。”
倏忽屋中响起几声闷咳声。
冗余着急抬眼,担忧心焦道:“主子,您身子还未大好,路途奔波,于您身子毫无益处,更遑论这皇城还是在邰沉月眼皮子底下,若是……若是……”
剩下的话,他并未说出口,但他明白主子懂他的未尽之言。
男子闻言瞬时抬眼,望向他的眸中冷意凛然。
冗余自知失言,讪讪地闭上嘴,他的主子最忍受不了邰沉月手下吃瘪。
若是仅一次也就罢了,主要的是,还吃了好几次。
柏北允拧着眉压下喉口的痒意,想到邰沉月的步步紧逼,不免有些心烦意乱,随即不耐烦道:“本王自有决断,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前些日子他秘密出城,险些死在邰沉月的手上。
得亏当时出城时留了一个心眼,让冗余找一个与他身形相似的男子,带一队人马先行。
不出他所料,邰沉月的手下果然被蒙蔽住了,他这才躲过邰沉月布下的杀局。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邰沉月竟还留了后手。
在两队人马僵持不下时,另还有一小队人马找到了他,所以尽管他反应得快,在乱战中拼杀了出来,胸前也还是被射了一箭。
不过好在离心脏得位置不近,未伤及要害,这才苟活了下来。
说罢,他执起桌案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清茶,继续说道:“青列努入宫伴驾,你可探听到虚实?”
这几日皇城里并不算太平,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消息,说胡国二皇子要入宫当君侍。
可皇上的诏令还未发出,这件事真假是否,也无人得知。
所以百姓们也只是把它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毕竟皇家的事,怎么着也跟他们无关。
可若说,谁最不愿青列努入宫伴驾,除了胡国,那便是柏北允了。
虽说青列努被囚在大启,可手上的实权却是实打实的,若是青列努成为了邰沉月的助力,那么他复国的机会则更加渺茫。
所以青列努绝对不可以入宫伴驾。
“青列努武力高强,臣不敢离太近,怕被发现,只远远地瞧上一眼。”
冗余这句话刚落,便敏锐地察觉到房内的气温骤降,立马补道:“臣虽站得远,不过眼睛却看得分明,昭乐宫中的男子就是胡国二皇子,青列努。”
柏北允听此冷哼一声,手中的茶盏已然出现裂纹。
他重重地搁下茶盏,几乎是瞬间,茶盏分崩离析,温热的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冗余离得近,脸上也被波及到,茶水从他的脸颊逐渐滑落至他的下巴,一滴接着一滴。
他的羽睫上也有水珠,只不过他不敢伸手擦拭,毕竟主子正在气头上,但凡自己有些异动,以他对主子的了解,自己免不了要挨顿打。
柏北允嗓子冷,面上更冷,连嘲带讽道:“看来这传言十有八九是真的了。本王竟不知邰沉月还有如此大的能耐,我的好皇兄被她迷得自愿囚于冷宫,如今这胡国二皇子还上赶着要当她的君侍。”
主子这番夹枪带炮的诋毁,冗余自是不敢搭腔。
虽说他是站在邰沉月的敌对面,但不容置疑的是,邰沉月不但长得好,她脑袋瓜子还好使,连让他这么英明神武的主子,都吃了好几次大亏。
现如今还是江山之主。
若不是自己忠心耿耿,他也想多去邰沉月面前晃悠几遍,盼着能得她青眼相待。
柏北允讽刺完,勉强敛住怒气,正想询问一些别的事宜,结果见冗余垂着眼,一副心虚的神情,他瞬间便知冗余心中在想什么。
本就气不顺,见如今身边人对邰沉月还颇有好感,他的胸腔的怒火登时一发不可收拾。
他不舒服,那么周围人也别想好过。
“怎么?你也想着自荐枕席?”
冗余正眼观鼻,猝然听到这句话,吓得一激灵,暗叫一声‘大事不妙’。
本以为他不吭声就能躲过一劫,没想到主子的怒火还是烧到他身上了。
他低着脑袋,小声的说:“臣不敢。”
柏北允听到这话,不但没消火,反而怒火烧的更旺了。
“你是不敢吗?”他指着冗余的鼻子怒骂,“你家没有镜子难道还没有溺水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冗余缩着头不敢反驳,连“溺水”这词,主子都蹦了出来,看来是真的气得不轻。
柏北允见冗余这副鹌鹑样,心里的火气被堵得不上不下,抚着胸口缓了好几下,才指着门口,咬着牙根说道:“给我滚,没用的东西。”
冗余如蒙大赦,忙不迭应道:“是是,臣马上滚。主子莫气,为臣气坏身子不值当。臣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