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源誉还得跟乡贤们说些场面话,叫女人们把褚潇带去祠堂后的茅屋关押。
黄家的女人不愿沾染□□, 指使阿青嫂和另一个村妇帮忙。
她们一人架一支胳膊,不管章法轻重将人拖进柴房, 粗暴地扔在铺满潮湿灰尘的夯土地上。
褚潇吃力地爬起来,用袖口压住流血的额头。
阿青嫂在门外向女伴刻薄嗤笑:“还以为她多好的命呢, 结果还不如我们。”
她的心态很好理解,归根结底是嫉妒。
余婉宁家境富裕,品貌端庄,受过高等教育, 顺利嫁入豪门,与丈夫情投意合,自身还拥有精良的医术, 衣食无忧受人尊敬,用命格来说可谓富贵双全。那些尘垢秕糠般的穷苦人看她就像云端上的仙人, 自知积德十世也难企及,时间长了未免因嫉生恨。
现代社会不也遍地这种人?知道嫉妒很痛苦,自己又无力爬上高层次,于是拼命把比自己高端的人拉入底层,以终结嫉妒。
褚潇撕开裙摆为自己裹伤,又听阿青嫂在外面大呼小叫。
“怎么把他弄来了?”
一个黄家男人答话:“族长说把奸夫□□关一处,待会儿好处置。”
柴门打开,浑身血污的兰焕滚扑进来,脸上新添了青紫肿胀,看来刚才的“招认”没求得宽贷。
“他们跑不掉的,族长过会儿才来,我们去那边屋里喝酒。”
负责看守的男女锁上柴门去对面屋子吃喝谈笑,兰焕挣扎着半坐起来,焦急关问:“潇潇你还好
吗?对不起,刚才我不是有心出卖你的,要是在这里丧命,我们就再也出不去了。”
沮丧愧悔的语气得痛苦喘息伴奏,将苦衷描摹得十分真诚。
褚潇投以冰棱般的凝视,俄尔讥笑:“余婉宁,你的演技太差了。”
兰焕的眼神定住了,眼里饱满的情绪停止延伸,为多种变化作着准备。
褚潇的愤怒早在伤痛蒸煮下热气腾腾,不做铺垫地揭穿敌人。
“之前真正的兰焕来过两次,每次都只能停留很短的时间,你装了这么久不知道自己早就暴露了,还跑过来卖力演戏,幸好我受了伤,不然真会被你笑死。”
这并不是确凿的理由,事实上从“兰焕”受刑不过招认奸情那一刻起,她便看穿骗术。
那傻缺大叔酷爱做冤大头,甘愿替人承受诅咒,贡献肝脏,经受那么多钻心的疼痛都矢志不渝,绝不会挨点打就自毁人设。
而且她是监护人们寻找母神的重要线索,兰焕宁死也会护着她。
“好了余婉宁,既然见面就别躲躲藏藏了,虽说真的长庆和兰焕不像,可你顶着仇人的身份就不嫌恶心?”
激将奏效,男人的身体转眼虚化,变成一团轮廓模糊的浓稠黑烟,隐约呈现女体,释放出凌厉的邪能。
“好可惜,我还想让你尝尝被爱人背叛的滋味呢。”
搞了半天她让长庆以兰焕的形体出现是出于这个目的。
褚潇猜测是他们跟佛姑战斗时兰焕对她的密切保护让暗中观战的余婉宁起了误会,以为她和兰焕相亲相爱,受到背叛定会心碎。
高等生物堕落后思维也劣化了,这低级套路只会贻笑大方。
她实在憋不住,忍着伤口的抽痛讥笑:“我可没你的恋爱脑,我跟兰焕只是合作关系,就算他真的整我害我,我也不会伤心难过。”
余婉宁情绪很不稳定,躁怒甩出黑色触手,勒住她的颈项。
“死丫头,你少得意,我看你搞的那些把戏就知道你只会耍点小聪明,以为让出家产那些人就会放过你,你太天真了。”
奚落中析出一些隐情,褚潇挣扎询问:“当年你也这么做过?”
圣母时期的余婉宁当然不会装神弄鬼烧伤养子,她开诚布公向村民提出财产分配案,就此挑起杀身之祸。
“我那时误信歹人,真想放弃和前夫的约定和他远走高飞。谁知那坏蛋眼里只有钱,一心想着荣华富贵,当我准备放弃家产,并告诉他黄家的宝藏不存在以后他就跟我翻脸,把山上的土匪引到村里来打劫……”
余婉宁讲述旧事,内容只与星族男子的说法存在部分细节上的出入,由于使用了第一人称,怨恨情愫尤为强烈。
褚潇认真听完,这女人的遭遇也算值得吸取的营养,使得她对人性有了更深入的认识。
同情、义愤是不可能的,她借着讽刺提醒:“你肯定没发现你做人有多失败,觉得掏心掏肺对渣男和村民付出就会感化他们。他们是很坏,但也不是无缘无故起黑心。你给他们的恩惠太多,姿态再随和也像高高在上的施舍,换成我也会讨厌。你来地球投胎前没受过职业培训?要是提前摸清地球人的习性也不至于搞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