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暂时制住佛姑和余婉宁了,不过只能挺一会儿,你快跟我走!”
兰焕拉着她拔腿赶路,褚潇顺从几秒钟谨慎便归位了,问:“要从哪里出去?”
“那边的林子就是出口。”
“我自己会走,你别拽着。”
她用力甩手,和他拉开两米距离,不能掉以轻心。
突然,左侧的土墙上齐展展冒出十几颗人头,几个人声抢着高喊:“抓住奸夫□□啦!大家快来啊!”
附近几扇院门柴扉先后洞开,墙角树丛后涌出大批人影,几只火把气势狰狞地围过来,夜色撤退,露出一张张明暗强烈的面孔,附着其上的表情相比白天瓜分财产时又是另一种兴奋。
还没有人说话,寂静更能衬托紧迫,僵持不久,石板路上拐杖声由远及近,黄源誉领着几个黄家人和一众村民耀武扬威走来,周围点亮更多火把,一股阴森的仪式感顿时压迫全场。
“黄三爷,你看吧,我就说黄太太在悄悄偷汉子,没想到奸夫竟然是长庆。”
一个妇人跳出来向黄源誉表功,是那借钱不还的阿青嫂。她说话的声气尖锐了许多,很有大仇得报的意味。
黄源誉端腔发难:“余婉宁,你不守妇道,玷污我黄家门风,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
褚潇想余婉宁这个坑挖得不错,扭头看向兰焕。
兰焕沉着地朝她伸手:“过来抓住我的手,我会保护你的。”
褚潇还有分辨力,危机时刻绝不做没把握的事,倒退着远离他。
真是兰焕自会对付这些人,万一不是,跟他拉扯岂不自呈罪证?
“先把他们抓起来。”
得黄源誉发令,几个男丁一拥而上,兰焕跟他们扭打几下竟现出寡不敌众的态势,倒地叫几支手死死按住。
“对不起潇潇,我的能量又被她们压制住了。”
没用的男人焦急道歉,褚潇不做理会,向黄源誉峻色声明:“族长,我是清白的。”
她所处的情形好比黄泥巴落□□,人们早在先入为主地认定她通奸,后面的情况全当看戏。
黄源誉骂斥:“你半夜三更跑到外面跟男人见面,还敢说自己清白?”
褚潇看出余婉宁是个完美主义者,做起导演一丝不苟,过场戏也编排得合乎逻辑。
基于这样的规则,她也可以靠对戏随机应变,冷静道:“你知道我家正闹鬼,刚才我被噩梦吓醒,慌慌张张逃出来,跑到这里遇到长庆。他不知发了什么疯硬要对我动手动脚,我正想喊救命呢。”
她神态贞烈地昂起头颅,拒绝与任何人的视线接触,包括兰焕。
黄源誉骂她狡辩,厉声问兰焕。
“长庆,你跟她究竟有没有奸情?”
兰焕好像领会到褚潇的意思,忙否认:“三太爷你们误会了,我也是半夜睡不着出来散步,见黄太太一个人走夜路,怕她摔倒才稍微扶了她一把。”
这话徒增笑料,黄源誉断喝:“你不说实话不要紧,我自然有办法叫你开口!”
办法就是拳脚棍棒。
兰焕像沙包遭遇冰雹般密集迅猛地殴打,狼狈地抱头滚避,不时发出痛呼,看样子也存在着真实的痛觉。
成串血珠清晰飞入褚潇的视野,她毫无慌乱担忧,一颗心全被恼恨占据,指尖掐住掌心,分析敌人的用意。
“别打了,我招!我确实跟太太有奸情!”
兰焕吃不住非人酷刑,向众人惨声求告。
黄源誉叫停打人者,逼他再大声重复一遍。
兰焕奄奄一息照办,虚弱地望着褚潇:“潇潇对不起,都怪我没用。”
褚潇预见到这一说辞,不屑一顾的背对他,依然咬定之前的立场。
“别以为暴力恐吓就能成功陷害我,我不会屈服的!”
她即刻迎来武力控制,胸前被套上绳索,押赴黄家祠堂。
黄家人沿路敲打铜锣,金属的颤音在静夜里格外刺耳,家犬们呼号回应,叫声在村子上空织出无数凌乱的抛物线,彻底粉碎寂静。接着全村人都走出梦乡,赶来参观难得一遇的审判大会。
人们像对待待宰的家畜那样缚住褚潇的手脚,用一根扁担挑着前进,伴随她的不止疼痛,还有屈辱。
不久前还毕恭毕敬的卑微村民一齐变脸,追着押送队伍恣意嘲谩,一个□□无耻就把她前面那些怜贫惜弱,救死扶伤的善举否定得一干二净。
古今中外的人们都乐见圣人跌下神坛,因为圣人崇高的光环令人自卑自愧,形象一破灭,人们便可结束辛苦的仰望,有理有据证明任何人都是藏污纳垢的凡夫,从而获得轻松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