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潇还没摆脱攻击,忽听东面驰来摩托车的尖啸,明显超速的迹象,而蒋玲玲正跑到街道转角的盲区,一不小心就要出车祸,她急忙高呼:“危险!别过去!”
蒋玲玲哪听得见,拼命一蹦踏上绝路。
强烈的灯光似渔网泼身而来,她还没叫出一个音节就像职业选手击出的高尔夫球急速飞出,身体笔直地翻转几周,重重落在二三十米外,为人生画下血淋淋的休止符。
褚潇注意力都吸附在这一幕上,抵住“乔牧”胸口的左手不期然按进去,被一团冰凉湿滑的物体倏地拉回心神。
回金州的列车上与那被附体的女人搏斗时,她的手也曾这般探进对方的身体,那凉飕飕滑腻腻的东西无疑是恶灵。
她当即紧紧攥住使劲一拽,黑烟冉冉的恶灵暴露原形,外观像变异的水母。
恶灵离体,狂呼蛮扭的“乔牧”登时像解冻的猪肉软踏踏爬下了,眨眼萎缩回干瘪枯瘦的形态。
褚潇推开这具空壳爬起,吱吱凑上来嗅闻蠕动的恶灵,情态酷似望着大人手中零食的馋嘴小孩。
“想吃吗?给。”
褚潇往前一递,吱吱张嘴叼住恶灵,蛇吞鸡蛋似的咽了下去。
她挠了挠它的下巴,扭头去看蒋玲玲。
沿着大小血点组成的血路走到车祸现场,那撞人的摩托车司机没戴头盔,后脑勺磕中路沿已经丧命。
蒋玲玲身体对折,烂成肉酱的脸夹在裤、裆间,左膝以下的残腿不知摔哪儿去了。
这瞬间致命的死法应该没痛苦,太便宜她了。
褚潇内心唾弃,却管不住双手,取出手帕盖住死者的脸。
救不了命也要帮忙维护体面,拧巴的善意机制铁定在故意恶心她,并且炫耀控制权,不许她按自主意愿拍屁股走人,逼她联系陈思妍。
“师姐,我们被邪魔袭击了。乔警官魔化咬死了乔莉莎,玲玲被他咬伤,逃跑时被摩托车撞死了。你们这会儿到哪儿了?还安全吗?”
陈思妍没吭声,想必懵了。
曹云璐代替回话,语气峻急:“我们离天山酒店还有两公里,暂时没事。你呢?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想报警,相信警察看了这边的案发现场该相信我们了,让他们去查天山酒店更方便。”
曹云璐觉得这么做最稳妥,不知方案是善意强加给褚潇的,她才不会用理智给自己找麻烦。
她们约好等警察来了再说,褚潇拨打110报警,挂线后不出5秒,左边的街头冒出两盏车灯,是一辆黑色的SUV。
车辆近到三十米左右,阒静的街道乍然被尖锐的高亢声波填满,未经耳朵直接侵入褚潇大脑引爆剧痛,缺乏防备的她禁不住捂额跪倒。
吱吱又惊又痛舞动几下,闪身逃得没影儿了。
它也受到攻击,说明肇事的是那辆车。
SUV停在褚潇跟前,下落的车窗里坐着一个蒙面人,举起长枪状的物体向她射击。
枪口喷出一股淡蓝色的电流,击中目标后扩散成网状束缚全身。
电流强度至少50毫安,足以致命,褚潇在电击下被动抽搐,三秒之内失去知觉。
长短不明的黑暗散去后,她昏沉沉睁眼,身体被特制束缚带捆住,头顶、脖子、手脚套了钢环固定在金属台上。
脑袋转不动,视野范围很狭小,眼前是低矮的钢制天花板,身旁围着一堆不知名的仪器,几个穿生化服戴防护镜的人正来回忙碌着在她身上抽血、扎针、连接各种导管、线路。
嘴贴了封条,无法喊话询问,就算能发声,这些人也不会搭理她。
忙活完毕,他们启动装置,声波入侵,比先前强烈十倍,在她脑子里开设搅拌机,血红遮蔽了双眼。
压倒过去任何一次伤痛,她比触电时颤得还厉害,身体如同地狱,每个细胞都在无助惨叫着渴求逃亡。
支撑到极限时意识启动自我保护机制关闭了五感。
当脑细胞重新活跃起来,她竟被送到去过两次的“四年一班”教室。
这回教室里的景象起了变化,桌椅整齐,学生们端坐在各自的座位上,不看那一张张口鼻流血发青发黑的脸,还以为他们在专心等待老师授课。
可疑的小女孩仍在后方黑板写正字,褚潇穿过桌子间的过道走向她,视线游移扫过坐在右数第三列第五排的男生。
之前两度与这些死者相遇,她对其中一些有印象,眼下这名男生还与现实中的记忆产生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