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感觉似乎有些上头,就连脸上脖子上都红扑扑的。
陆回觉得自己状态不对,赶紧在温年的小臂上放了一块儿帕子。
雪白的帕子用的是江南最好的暮雪纱,物若其名,宛如暮色下的白雪,一点一点的白色都飘在天上。
雪白的暮雪纱上只用最简单的黑色的丝线绣出一行诗。
一生一代一双人……
以纨依稀记得这是他原来世界的诗,作者悼念亡妻之用。
想不到这时候居然在这个世界看到了,还被……当做情诗传送。
这针线用的是最好的料子,手艺却是最粗糙的手艺,线劈的粗就算了,因为施针之人皮肤粗糙,时常刮擦的细细的丝线,丝线被刮蹭的毛毛糙糙不说,而且绣工也马马虎虎,仅仅是能看的过去的地步。
估计是玉芙的吧。
雪白的小臂上搭着一块儿雪白的手帕,两个色彩对比到极致的颜色,蓦然产生了一种别开生面的美。
陆回的手按在手帕上,不过手帕料子轻薄,到底没有隔绝掉多少温度,只是陆回现在忙着取血,心如止水罢了。
雪白的锋刃化划开皮肉,他为了保持刀口的完整,割的有些慢。
其实陆回也是为了温年好,刀口整齐到时候愈合起来会容易很多,温年娇气,养伤的时候更是能变成一个磨人精。
不过他却忘了,温年对于疼痛的敏感程度。
温年从小就没有受过什么伤,一般都是玩闹的时候不经意间弄出来的伤口,那样的伤口一般感觉不到什么疼意,只有在养伤上药的时候,温年才会哼哼两句。
他从来没有像这样眼睁睁看着别人在自己身上制造伤口的经历。
真的好疼啊。
疼到能清晰的感觉到匕首割开皮肉的感觉,血液从伤口争先恐后的流出,除了痛意还有淡淡的温热,就像是温水划过肌肤……
如果不是那么痛的话……
温年脸上一凉,另一只放在膝盖上的手松开,在脸上轻轻抹了一下。
清亮的水痕在手指尖汇聚成一滴,摇摇欲坠。
四个整整齐齐的指甲印狠狠的嵌在掌心的软肉里,温年怕疼,但是掌心的指甲印里却已经隐隐冒出血丝。
时间到底有多久温年不知道,他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
仿佛一刻被拉长了无数倍,每一个,每一个呼吸都是缓慢的。
等到陆回把余承厉的伤口上好药,裹扎好伤口的时候,温年还没缓过神来。
放了不少血,温年觉得浑身发冷,仿佛骨头缝儿里都在滋滋的冒着寒气,无穷无尽一般。
给温年上好了药,陆回就连忙就把那一碗血倒进一个玉瓶里。
这玉瓶看着平平无奇,但是内有玄机。
百年寒玉雕刻成一个瓶子,放在天山的寒池里冻了十几年,这一回要用来装药人血,魔教为了防止血液里的药性不流失,才肉疼的将这一个玉瓶拿出来给陆回用。
陆回小心翼翼的将血液倒进那一个小玉瓶里,眼睛眨也不眨,全神贯注的盯着这一个小小的瓶口。
药人血来的珍贵,经不得浪费,且温年先天不足,就算是如今基本上已经痊愈了,但是陆回还是不敢一次性去太多的血。
玉瓶看着不大,然而实打实的一碗血液下去只装了一个半满……
陆回的心取与不取之间摇摆不定。
温年体弱,现在才刚好不久,就算陆回有心想要再取,却也委实下不去手了。
难道世上就没有第二个药人了吗……
陆回头疼。
想想远在魔教的玉芙一脸惨白的躺着等着自己,陆回狠了狠心,在温年的手上再次划下一道伤口……
连夜,一骑快马从药庄里奔驰而出,远远的往西域的方向奔去。
那人一身短打,行装精简,浑身上下唯一算是厚重的也就是那一瓶无价的药人血和寒玉瓶了。
“阿厉,我想要放孔明灯……”温年虚弱的靠在余承厉的怀里,左手的手腕被余承厉细心的用一块儿夹板固定住,吊在肩膀上。
手凉冰冰的,即使用了余承厉用轻功下山给温年卖的手捂子也捂不热。
余承厉黑着脸,目光所及之处唯有看到温年才会柔和些许。
第92章 江湖.身不由己(感谢收藏)
余承厉断断没有想到,他只是离开一个下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温年失血过多,如今被余承厉日日拘在床榻上养伤,虽然伤口已经结痂,但余承厉却依旧像刚受伤时那样,照顾他照顾的无微不至。
夜间,温年躺在床上看着帐顶。
其实他也看不见什么,自从上次被取血之后,他就患了夜盲症。
如今在夜间的时候,温年可算是个睁眼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