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呗,又不犯法。
这时耳边传来那个好听的咬字,“你好得意喔,什么事情那么开心?”
糟糕。笑出声了吗?
没想到自己没太慌乱,眨两下眼睛张嘴就来,“哦,我只是听到你说‘对和自己不一样的人恐惧和排斥是人类的本能’,想起我爱叫外国人‘傻老外’。”
说完自己都给自己比个大拇指。
贾斯汀嗤笑。
呼,蒙混过关。还好自己擅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脑子转得快。
她人缩在外套里,赶紧 move on翻篇,“你继续呀。”
“要不要到那边坐一下?”
“好。”
两个人走到路边花园的长椅坐下。
他问:“会不会冷?”
“不会,你继续说吧。”心里想,我说冷你又能有什么办法,外套脱给我吗。最讨厌这种情节。
突然她又说:“哎,等会儿,我还有个问题。”还不知为何举了一下手,像想发言的小学生。
“你讲。”
“冰球比赛里真的允许打架吗?”想到冰球帅哥,她又记起当时阿文科普过这个冷知识,满怀期待看外国人茬架的两人失望而归,那场比赛上没证实此事。
听到这个问题,双手插兜的贾斯汀忍不住笑了。
“怎么了?难道是谣言啊?”
“不是啦。只是,脏话是每种语言里最先被学会的,能打架居然是冰球最先被人记住的。”
“因为没有运动允许运动员打架啊,大家都知道‘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而且打架会被惩罚的。”
“如果不是打架会被惩罚,所有竞技运动都会以打成一团结束。”他双手在空气里比划着打成一团的样子,有点搞笑。“所以,你们真的喜欢打架?”
“不是喜欢。是冰球很容易因为肢体接触产生冲突,太快了,攻击性太强了。我们的冰刀、球杆和球—你见过吧?都是非常危险的东西,如果有球员因为冲突把它们当成武器,会很可怕。”
“球是那种很沉的小圆饼,对吗?最高时速还能达到 160km/h。”记知识点怎么能难住我呢。
“对,而且球杆又长又结实,运动员的挥杆力度还经过严格训练,还有喔,冰球是团体运动。一旦局面控制不住,后果很严重。”
“打群架!”想起知青小说里后海冰面上茬架,她来劲了,原来中外热血青年都喜欢干这事。
“既然避免不了打架,那就打。但如果我告诉你,冰球场上的打架也是有规则的呢?”
“啊?快说快说。”心说我回头好给阿文科普去。
“第一,只能 1V1,就是避免你想看的打群架。”他不留情面。
“哦。”
“然后,要两个人都同意才行。一般通过肢体或眼神。”他模仿了一个“来打架啊”的眼神。
伊莎贝心想真逗,打架还得俩人达成共识。
“最紧要,不能拿球杆,不能戴头盔和手套,要打就直接用拳头,最 old school。”
“然后呢?”这句可不是“搞定男人的三句万能语”了。
“打啊!”
对面这男的在她说出这句话后,看傻子一样看着两眼放光的她。
她也有今天。
她被这句弄懵了。不是因为这人是香港人吧?是他太直球了吧?
“我当然知道是打啊!打到什么程度住手啊?怎么分胜负啊?”她急了。
他随即反应过来,被自己和她的对话弄笑了。她也跟着笑起来。
两个体面的成年人在马路边手舞足蹈“打啊!”“打到什么程度啊!”
想到她是女生,书上也没教过打架。笑完他解释:“打到一方认输或者起不来,就像拳击或者柔道比赛里那样,看过吗?或者双方都停手为止。”
为了不再让她问“然后呢?”这次他主动说:“然后—裁判会上场,给打架的人相应的判罚。”
“啊?不是说可以打架吗?怎么还要被罚?”
没想到他字正腔圆地说出两个古老的汉字:“规矩。这是规矩。想泄愤就要接受相应的惩罚,而且打架的过程中也要遵守规则,否则也有严格的判罚。”
“这是不是叫‘食得咸鱼抵得渴’?”
“对喔!你懂广东话?”
“嘿嘿,不懂。只是突然想起这句。”
“那你打过吗?”她还没从热血冰球茬架情节出来。
“我吗?我很怂的,没打过。”
天很黑了,可花园里有灯光装点,像个水晶球。偶尔走过结伴散步的情侣,像在水晶球里“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那一对。
“好啦,我说很多了。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他眼里映着灯光。
“我之前那个问题你还没回答。”
他的声音被清冷的冬夜冻得脆生生的,“什么?哦,为什么回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