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下课铃响起,放学了,孩子们纷纷走出教室。
马书记邀请他们一起吃饭,伊莎贝婉拒几次失败,最后拿出杀手锏,指指卡斯柏说:“这小季总,外国人,不适应咱们这一套。就按照他的习惯来吧,咱们各吃各的,马主任。毕竟人家是金主。”马主任搞不清状况,不过看着小季总一副愣头青的样子,也只好答应了。
和马主任在校门口道别,学校已经空空如也,但周围颇有炊烟袅袅之感。
伊莎贝扭头问卡斯柏:“饿了吗?”
那人抄着兜,悻悻回答:“都饿过了。”
她想了想,卡斯柏不是素食主义者,脑子里便蹦出一个永远不会错的食物,“吃过中国的烧烤吗?走,我带你去吃。”
卡斯柏先听到 barbecue,满脑子都是美式烤肉。当她带他在大排档塑料椅子上坐下,一边点菜才告诉他,中国的烧烤不叫 barbecue,应该用 skewer 或 kebab 形容更合适,还嘱咐他一定要尝尝羊肉 skewer 就生大蒜。
卡斯柏骨碌着大眼珠,看到周围桌上都放着几瓶啤酒,就问伊莎贝,这啤酒好喝么?
伊莎贝看他眼巴巴的样子,从冰柜拿出两瓶青岛,拉开拉环,往他面前一放,“中国特产的啤酒,尝尝。”
当晚,几罐青岛加一些烤串,安抚了舟车劳顿一天的两个人。
卡斯柏的太阳镜反戴在后脑勺上,夹克脱了搭在椅背上,挥舞着两条腱子肉胳膊撸串,浅棕肤色倒是和这个北方小城挺搭。他也不挑食,上什么吃什么,像头牲口,就是暂时还接受不了一口肉一口蒜。
“生蒜太辣了!”
“吃肉不吃蒜,营养少一半。”
吃饱喝足之后,卡斯柏往塑料椅子背上一靠,拍着肚皮用下巴指指周围的男人,说:“我现在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上衣掀起来了。”
伊莎贝想刻薄回一句:你的教养也差不多就这样吧。嘴都张开了才意识到他是金主爸爸,不能造次。愣了一秒钟硬生生把嘴闭上,继续嚼嘴里的羊肉串。
吃得太胀,两个人决定溜达去住的地方。这时天色已暗,路上回家的行人都少了,车辆更少。在一些无声闪烁的霓虹招牌的映衬下,白天看着挺窄的街道这时显得宽敞多了。
卡斯柏的外套一会儿挂在脖子上,一会儿系在腰上,一会儿又蒙在头上,反正没穿着身上过。走着走着路过一个小山坡,卡斯柏提议到上面去坐坐。坐着光吹吹风,谁也没说什么。
伊莎贝自顾自揣测到,今日所见所闻应该对他产生了很大冲击,正在消化呢吧。谁知他突然冒出来一句:“刚刚烧烤摊的老板娘,是不是说我长得帅?”
在伊莎贝不可置信的眼神里,他找到了肯定的回答,得意道:“我猜就是。”
老板娘确实在上串的时候,看着这天气还穿 T 恤的卡斯柏露出了早上在集市挑羊肉的眼神,说了句:“这小伙儿,贼拉帅!”
伊莎贝特意没把这句告诉他,就是怕他得瑟。
“为什么?你又听不懂。”
没想到他双手撑在身后地上,颇为怡然自得地说:“看那种表情看多了就明白了。”
伊莎贝反应过来,这货凡尔赛呢,意思是从小到大太多女性觉得他帅了,导致他已经能默读那种表情了。
她又翻了个白眼。
不过客观地说,卡斯柏长得是不赖。尤其这会儿在朦胧的月光下。
正当两人左右晃着四只脚吹晚风的惬意时刻,伊莎贝的手机响了。是刚下班的贾斯汀。本来她想起身去旁边接电话,想到卡斯柏听不懂,就坐在原地和贾斯汀聊了起来。她交代了一天的行程:和马书记见了面,又约了明天的事情等等一系列,贾斯汀叮嘱她注意安全,最后又在电话边低声说:“我好想你,快点回来。”
前面的交谈卡斯柏都没觉得有什么异样,但最后几句让伊莎贝双腿收回来,额头抵在双膝上,窝在里面对电话柔声呢喃了两句什么。他虽然听不懂,但她的反常让他瞬间明白了电话对面是谁。不免忿忿地心想,这人还真会抓时机啊。
等她腻歪完挂了电话,卡斯柏问:“男朋友?”
伊莎贝收起脸上的红云,点点头。
卡斯柏突然没了兴致,站起身,说:“走吧。”
他怎么会不知道贾斯汀的存在呢?虽然贾斯汀在上海待的时间不长,调查他在伦敦和香港的事让他颇费了一番功夫,但想知道的,总能知道。
在这一点上,自己和爷爷又有什么区别呢。他从鼻孔幽幽叹了口气。
那晚月朗星稀。县城里没有什么娱乐,一路静悄悄地走到当晚要住的地方—县城唯一一个勉强算得上四星的酒店。办了入住手续,乘电梯到同一层,伊莎贝和卡斯柏各自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