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时:“绝无虚假。”
他又轻声哄了几句,虞意白的脸色才重新好了起来,问他:“你到底会不会吹笛子?”
殷时半真半假道:“会一点,不如你。”所以以后你得继续吹给我听。
见他说话的神色不像说谎,虞意白到底还是信了。
“好吧,那你以后不许骗我。”
殷时满心满口地同意了。
于是骨笛这事到此就算轻轻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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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意白说这酆宫太过阴森,尤其是晚上,几十盏血红的灯笼一挂,阴风阵阵,鬼影憧憧,更是瘆人,他有时晚上想四处走走,都不敢出去。
殷时听完了对方的不满,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仿佛当初亲手布置这一切的人不是他似的,然后凑近问他该怎么办。
虞意白眨眨眼道:“可以从市集上买几百盏各种颜色的彩灯,把这里装点起来,再将旧的建筑重新修缮一番,画上好看的壁画,那就不吓人了。”
殷时对此表示十分赞许,又提了几条自己的意见,两人连夜敲定一番细节之后,便去了集镇上采买,顺带捎了一大堆甜口的零嘴与做饭的食材。
鬼奴笨拙,只能做一些去除杂草、擦拭清理这类机械性的活,至于其他事,只能让他们自己亲力亲为。
譬如换灯笼,虞意白在下面仰着头让人左挪或又挪,殷时在木梁上举着新买的彩灯配合他,有时虞意白总觉得对方挂得不甚满意,便只能自己亲身上阵。
木梁很高,但殷时托起他轻而易举,虞意白则努力伸长手臂用指尖将灯笼勾上去,垂落的柔软流苏抚过殷时的发,他抬起头的时候,能看到青年仰起的修长脖颈和带着薄汗的下颌线。
他们花了整整一个白天才勉强挂了半座宫殿的灯笼,虞意白累得腰酸脖子痛,殷时则十分惬意的模样,放慢脚步跟在对方的身边。
在往常,他从不会做这种装点宫殿之类的琐事,只是因为虞意白想,他便陪着对方,一日忙下来,倒感到了几分兴味。
但这丝兴味也是由对方给他带来的。
可以说,曾经的他对这世上的一切事物及一切人都没有兴趣,也从不会去在意什么,但现在有了虞意白,不管对方想做什么,殷时都愿意和他一起去做。
倒不是说他真正体验到了其中的乐趣,他最大的乐趣是在这一过程中观察虞意白,看对方动作时睫毛颤动的频率,唇角上扬的弧度,胸线细微的起伏,脸上露出或喜悦或沮丧的神情,随着情绪变幻的语调……这一切可有趣得多了。
他乐此不疲。
观察得久了,有时殷时都能通过对方上一秒细微的表情揣测到下一秒要说出的话来,但他只是装作不知道地静静听着,通过这个来判断他今天对虞意白的了解是不是比昨日又深了些。
因为他想要占有小白的全部。
殷时过去从不会笑,他唇角不时上扬的弧度仅仅是出自于习惯的动作罢了,也鲜少感知到“开心”这种情绪。直到虞意白在他的面前露出笑脸的时候,他才隐隐约约地感知到,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笑。
他能从对方的身上学习到各种各样奇妙的情绪,相似但又略有细微的差别,这种感觉很奇特,就像他所有的情感都是为对方而生的一样。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没有虞意白,他的世界便只剩一片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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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奴没有活人的味觉,做出的饭菜也不合虞意白的口味,他只能学着自己做。
殷时则在旁边好奇地看着他在厨房里埋头捣鼓,砰砰咚咚地杀鱼切菜,在冲天的油烟里,一边咳嗽一边挥舞着锅铲,搞得煞有其事,弄出的声响隔着几堵墙都能听见,最终的结局是险些炸了厨房,还是殷时将灰头土脸的人给及时捞出来的。
从那以后殷时就不敢让虞意白一个人下厨了。
他在市面上淘了几本菜谱,从没进过厨房的两人一起开始埋头研究,一步一步严格按照那上面的做,虽然往往不是忘了时间烧出一锅惨不忍睹的黑糊糊,便是糖变成盐手抖还加多了煮成让人不敢恭维的黑暗料理。
一个厨房杀手变成了两个,飞来横祸的厨房因此起过好几次的火,险些还烧着了附近的屋子。
最终两人只能暂时放弃对菜谱的研究,每天在外头下馆子。
虽然殷时无需进食,但他很乐意陪着虞意白一块吃饭。
他没有口腹之欲,从不挑吃的,天底下的食物在他的眼中只分为两种:虞意白喜欢吃的和虞意白不喜欢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