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龙不信佛,不信道,可现在想跪下来求便所有神佛仙人,让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只要旭昱枫能活着。
然而,手术室里推出来的是盖着白布的旭昱枫。三刀,本都不致命,可偏偏有一刀划破了主动脉,救不回来了。
捅人的是本市一个待业青年,媳妇刚刚生了孩子还不到三个月,家里本来就家徒四壁,他拿了家里全部积蓄去堵(贝者)球,都输光以后气急败坏便想拉一个人垫背,自己也不活了。
法官没有当庭宣判。
黑云龙找人打听到消息有可能是:“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黑云龙问:“死缓什么意思?这个人死不了了?”
胡天巴说:“嗯,基本上是死不了。两年以后如果表现良好就无期徒刑,无期还有可能该三十年,再过几年最后蹲个十几、二十年,可能就出来了。”
黑云龙气地把手里杯子扔出去“啪”的一下砸到墙上,摔得粉碎,“不行,这人必须死!”
胡天巴:“大哥,对方也是个可怜人……”他还没说完,黑云龙眼睛瞪向老四说:“他可不可怜,跟我有什么关系?”
黑云龙:“找人,找关系,我不管是法院的,还是公安的,能找都找。小山,回村把张金燕接来,算起来她也该生了。把她接来带着孩子去法院闹!”
胡天巴:“大哥,把二嫂接来,恐怕不太好吧?只怕,二嫂一来,以后的麻烦更多啊。”
黑云龙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一层,但是现在他顾不上手段和方法了。
如果,如果自己有立场有身份去为旭昱枫争取公平,他死都甘愿。如果旭昱枫能活过来,他现在就愿意把命还给旭昱枫。
齐山知道这时候不能逆着黑云龙说,越说越急,就安抚道:“龙哥,我们现在就去打听,你先别着急,我明天就去接她们母子。”
说完拍了拍老四老五的肩膀,把他俩叫出来。
三个人从黑云龙的房子出来,站在楼下抽烟。
齐山:“兄弟,大哥的情况,咱们是了解的。别劝了,伤了兄弟和气。他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你们说呢?”
胡天巴:“他现在是伤心过度,我怕做出一些他以后会后悔的决定。大哥和二哥的事情,咱们是知道的。我只怕老家那边一旦把人接来,非但没有帮忙,还会给大哥找麻烦啊。”
齐山:“哎,也对。真是麻烦。那这样吧,先不接张金燕。咱们先想办法找到法院的人。”
老五胡天晓:“我去问问舅舅,他看能不能搭上法院。”
齐山:“行,就这么办。需要钱,需要东西随时跟我说。”
胡天巴:“嗨,这么说可就远了!”
一月后,再开庭,法官当庭宣判:死刑,立即执行。
审判结束,黑云龙也失去了战斗力,每天跟失了魂一样,哪儿都不去,每天早上一醒就开始喝,一直喝到晚上。谁劝也不管用,兄弟们也只好纵容他整日醉生梦死。
舞场是疤脸在管,堵(贝者)球不开了。边贸生意那边的胡天巴、胡天晓哥俩仍然定期给黑云龙分红。
大家觉得黑云龙过两三个月应该就好了。
可是,过了一年多,黑云龙还是那样。早上一醒就把自己灌醉。
疤脸死说活说,无论如何都非得让黑云龙去舞场玩一会儿。
“大哥,你就来坐坐也好,今天老四老五也来,咱们……”疤脸本想说,“咱们斗地主”,改口说,“咱们喝点酒,聊聊天,你多久没见兄弟了?”
旭昱枫死的那天,黑云龙就是在跟胡天巴、胡天晓哥俩玩斗地主。从那以后,谁都不敢再提“打牌”、“斗地主”这几个字。
黑云龙本来也半醉没醒,被疤脸连哄带骗地来到舞场,老四老五还没到,黑云龙又自己喝了起来。
一个女人走过来跟疤脸打招呼:“三哥。”身后还跟着一个腼腆的短发女人,不抬头。
疤脸给黑云龙介绍:“龙哥,这是爱莲,这是……”说着指着爱莲身后的女人问。
爱莲把她往前拉了一把:“龙哥,这是我一个车间的好姐们,叫徐莱。你看长得美不美。”
黑云龙抬头应付的跟她们打招呼,却被短发女人抓住了瞳孔,利索的短发,白净的瓜子脸,瘦削的身材,高挑的个子。
黑云龙以为自己喝多看错了,又再次认真的上下打量着短发女人。
心里想,好像,太像了,真的好像旭昱枫。
疤脸看到黑云龙的表情,便知道成功了一半。
让徐莱坐下。
疤脸说:“龙哥,你招呼人家一下,我跟爱莲去跳一曲。”
疤脸和爱莲一曲舞完,舞场哪里还有两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