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认为陆卫青真的想同她做什么, 不过敷衍做戏罢了。
毕竟殷娘下了死命令, 她和陆卫青心知肚明,今晚一定得“同房”。
可他的行为太怪异了。
便是演戏, 也不用做得如此“深情”, 白日里干他的公务, 晚上回来走走过场就行。
他这般多情地“陪”着她,倒让她捉摸不透。
她勾起半块碎了的玉佩、陆卫青苦苦寻找的玉佩,托在掌心瞧了瞧, 又极其自然地将玉佩放入一个褐色的小瓦罐里。
小瓦罐生了灰, 可怜巴巴地被遗忘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越是寻常的地方越是不惹人怀疑。
自打在小树林里,陆卫青对她的小木箱起了疑心后,她便故意当着陆卫青的面埋了小木箱。
也不知陆卫青去挖出来瞧了没有。
不管了,总归她得寻个法子把这半块玉佩还给陆卫青。
洗漱完毕, 苏霓儿穿衣裳的时候,让青衣拿来昨晚半透明的薄纱披上。
既然决定和他“同房”, 那该做给外人看的表面功夫不能少。
青衣高兴得很,伺候完就从外头锁了木门, 还对苏霓儿眨了眨眼睛, 说——“小姐加油, 奴婢在外头候着、随时听您的吩咐!”
苏霓儿:“......”
寝卧里,陆卫青半靠在床头, 合上眼睑闭目养神。
床尾一盏绘着白莲的罩灯,昏暗的烛火拂在他俊朗的面容上,依稀能看到眼尾长睫卷翘的弧度。
毕竟是他的寝卧,处处充溢着男子强烈的荷尔蒙气息。
置物架上勾着的青色长袍、书桌上放着的黑色佩刀、衣柜里叠放整齐的腰封......混在他灼热的呼吸里,让整个卧室变得逼仄又局促。
苏霓儿不自在地拢了拢单薄的披纱,垂眸斜了眼过于起伏的曲线,有些懊恼这件披纱不仅透、还露得彻底。
她微红着耳尖,假装无视时不时探过来的滚烫视线,云淡风轻地打开衣柜门,挑了件披风系上,将自个遮得严实。
又抱出一床锦被,走到床畔。
陆卫青躺在里侧。
苏霓儿也不说话,只将锦被打开,横在大床的正中间,正好隔开里外的两人。
再爬上床,仰面躺在外侧,用一张薄裘盖了肚子,睡得规矩又刻板。
陆卫青幽幽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底荡漾着说不清的玩味。
他修长的指覆在两人中间的锦被上,略带老茧的指腹摩挲过锦被上的牡丹花纹,语气分外轻松,似愉悦。
“一床棉被能挡得住我?”
他委实被她鼓着桃腮的模样气笑了。
整整一个下午,他同她共处一个屋檐下。
她分明紧张得要死,偏生还想在丫鬟们面前挣表现,对他嘘寒问暖、温柔体贴,殊不知她喂他吃瓜果时,拿着葡萄的指抖得厉害。
一如此刻,她中规中矩地躺在他身侧,看似毫不在意,可那白嫩额间的香汗淌个不停,大半个身子悬在床榻边上,稍稍一动,人就会掉下去。
苏霓儿被迫睁开眼,侧眸看向他,想说什么又看了眼窗外,压低了声线。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倘若你没有龌龊的心思,有没有棉被隔着又如何?”
陆卫青却是一嗤,斜挑着眉眼,坦然地勾起唇角。
“你怎知我没有?”
“你?”
苏霓儿瞪向他,实在无耻他怎会如此大言不惭地宣泄心中的想法?
想起他今日怪异的举动,她忽地没了和他争论的底气,将中间的棉被再次整理一番,气鼓鼓地躺下。
“我不管,反正你不许越界!我们当初说好的,还签了协议,你不能反悔。”
陆卫青定定地瞧了她一会儿,白皙俊美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
陡然,他手指一掀,隔在两人中间的棉被被掀到了床尾。
苏霓儿来不及惊呼,陆卫青已经躺下,却是紧靠在她身侧,与她肩并肩,衣袂挨着衣袂。
苏霓儿忙不迭往外移,对着陆卫青凶巴巴道。
“你过去些,挤着我了!”
陆卫青却不动,似一座巍峨的大山,沉稳又霸道地占了大半张床的位置。
苏霓儿气不过,用手推他,推不动,而自个本就只有半个身子挨着床,稍稍用力,自个倒跌下去了。
“扑通”一声,摔得小屁屁生疼。
“陆卫青!”
苏霓儿咬着牙从床底下爬起来,一把扯开胡乱裹着的薄裘,张开爪子就要饶人,听见门外响起殷娘的声音:
——“筠儿,晚了,早些歇息,莫要闹了。”
......娘来了?还守在门外?
苏霓儿顿时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