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请皇上入座!”
随着宫人的高声传话,所有臣子低头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在宫人的簇拥下走进宴厅。
按照礼仪,没得到皇上的允许,不可以正视天子容颜,否则视为大不敬。
苏溪低着头、拱着手,规规矩矩地站着。
铿锵有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在经过苏溪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一道意味难明的眸光落在她身上,苏溪没来由地浑身一颤,一颗小心脏,“砰砰砰”乱跳。
余光中,苏溪瞥见一截大红色的衣角。
额......天子不穿明黄色的龙袍,改穿招摇的大红色?
想想也正常,昭阳公主是皇上的亲妹妹,不也穿着大红色的纱裙么?
亲兄妹,审美自然是接近的。
皇上在龙椅上坐下:“众爱卿有礼,请坐。”
苏溪的身子猛地一抖。
陆江?
怎么会是陆江的声音?
苏溪对陆江太熟悉,他说话的音调、语气和表情都刻在她的骨子里,怎么可能弄错呢?
三年前,她在麓山书院的讲堂见过“大皇子”,也就是高台上的“皇上”。“皇上”的声音沉一些、粗一些,不是这样的!
到底怎么回事!
大臣们陆陆续续坐下,苏溪沉浸在震惊当中,没有回过神。
父亲沈敖拉了她一把,她适才迷迷茫茫地坐下。
沈敖坐在中间,苏溪和大哥沈义分别坐在父亲的两边。
苏溪很想抬头看看,看看龙椅上坐着的人到底是谁。
可她不敢,只能强压下心中的疑惑。
“今日朕为沈惜公子接风,众爱卿随意、无需拘束。”
皇上说了几句场面话,率先举起酒樽与众人共饮。
苏溪坐在位置上,距离台上的皇上隔着不过两丈的距离。
她埋着头,紧紧地握着酒樽,手心里全是渗出的汗渍。
像,太像了,不,不是像,而是一模一样!
这位“皇上”的声音,怎么和陆江完全一样啊?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莫非是陆江同皇上相处得太久,两人的声音变得接近了?
不会吧?
这么牵强的理由,立不住啊!
父亲沈敖小声问她:“小儿,怎么了?”
“没什么,爹,没什么。”
苏溪的声音又轻又颤,带着她完全不自知的惶恐与不安。
她究竟在怕什么?
担忧什么!
台上的皇上说话了:“沈惜公子,你过来,容朕好生看看。”
“......是!”
苏溪强压下心中的异样,尽量让自己冷静又自持。
她端着酒樽走到台前。
她是今天的主角,按理说,敬皇上的第一杯酒该由她来。
苏溪在台前站定,没有得到皇上的允许,她不能抬头。
龙椅上的皇上细细地瞧了她一会儿,或许是觉得太远,看不真切,他从台上走下来,站到苏溪的面前。
皇上和苏溪,仅隔着一个人左右的距离。
苏溪的眸底,是皇上妖冶的红衣和起伏的胸膛。
那胸膛宽阔又结实,“扑通扑通”,和她的心脏跳动的频率一样。
熟悉的淡淡的竹叶香在风中弥漫,滚烫又炽热的气息像海浪般扑过来,一圈又一圈地包裹她、将她牢牢地缠住。
苏溪没有看见皇上的脸,却在脑中画出了陆江的容颜。
她甚至能够想象,他琉璃色的眸子正玩味地盯着她,薄而性I感的唇微微斜向上,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听见他说。
“溪溪寻了我三年,当真是难为你了。”
苏溪猛然一惊。
她的手忽地一抖,酒樽落下;与此同时,她脚下踉跄,身心不稳、向后跌去。
陆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至身前,并接住她掉落的酒樽。
她在失措中抬头,对上陆江俊朗的笑颜。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苏溪仿佛魔障了,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
面前的人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袍子、戴着金色的头冠、左手拿着一把蓝色的宝剑;
他皮肤白净,眉如山、眼如画,鼻梁高I挺,流畅的下颌线弧度很美。
那是她记忆中的样子、是她摸过无数次的脸庞、是她亲过无数次的眉眼......是他!就是他!
他,是陆江。
苏溪的脑子嗡嗡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木然地立在原地,任由陆江握着她纤细的手腕。
——陆江是皇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陆江勾着唇,紧了紧她的手腕,示意她别怕。
他牵着她面向群臣。
“朕心仪沈惜公子,天下人皆知。”
“三年前在江南未能与他谋面,引为遗憾。”
“如今他回到朕的身边,实乃朕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