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苏溪能猜到, 陆江肯定也猜到了。
苏溪想起昨个晚上陆江的反常举动, 她的心, 慌得厉害。
陆江定是知道此番出城凶险难料, 才对她又是奖励又是轻哄的。
苏溪将纸条小心翼翼地收好,希望陆江能够尽快平安归来。
院子里, 苏溪坐在石凳上,拿着棋子唉声叹气。
她知道陆江剑法好、武功高强,可就是放心不下,对其他的事完全提不起兴趣。
院子的小厨房旁边, 有一口老井,苏溪她们喝的水都是从井里面提上来的。
夏末插着腰, 站在水井边上笑个不停。
“寒雪, 你快来看, 一只青蛙掉进去了。”
“它太蠢了, 怎么跑到井里面去了呀?”
“它正使劲往上跳呢!就是跳不出来!”
寒雪拿来个竹兜, 试图把青蛙捞上来。
“笑啥?赶紧帮忙。”
“你以为它乐意掉进去?肯定是不小心呗!”
“快点快点, 别把咋们的水弄脏了。”
苏溪正托着下巴举棋不定,听见两个丫鬟的话,忽地一激灵。
“等会, 你们说什么!”
——被困的青蛙......失足掉进水井的青蛙......
不就是陆江么!
苏溪恍然间意识到什么, 对两个丫鬟说:“拿笔和纸来, 快些!”
两个丫鬟不明所以, 可依照和小姐相处多年的经验来看, 这是小姐想到什么了。
寒雪拿来狼毫笔和牛皮纸,铺在石桌上。
苏溪在牛皮纸上画出杭城以及杭城附近的地理位置图。
“你们看啊,这里是杭城,杭城周围是南营、苏城和容城。”
“陆江大概会在这个位置缴毛贼。”
“如果太子想要袭击他,会怎么做?”
陆江跟着“大皇子”出城缴毛贼,而现在“大皇子”最大的敌人是太子。
假设毛贼是太子设的陷阱,太子想要将“大皇子”引到城外,借着绞杀毛贼的名头,将“大皇子”来个瓮中作弊、杀死在城外,也不是不可能。
寒雪和夏末想了想,觉得小姐分析得特别有道理,可又跟不上小姐的节奏,不知道太子会怎么做。
照说,大皇子出城缴毛贼,不会不带兵马。
太子想要截杀大皇子,并不容易。
苏溪指向杭城附近的几个小城,重点落在南营上。
“南营有五万兵马,距离杭城最近。”
“杭城不过五千兵马,就算‘大皇子’全部带上,也不是对手。”
寒雪皱着眉:“南营的将领能听太子的吗?”
在宣国,所有兵马听令于皇上。
这是名义上的。
实际上,各方将领代表着不同的势力,背后都有旁枝错节的深层关系。
以南营为例,南营的将领效忠于江南四大家族,维护的是江南一代的和平。
而国公府是江南四大家族之首。
苏溪放下狼毫笔:“太子调不动南营,国公府可以。”
寒雪和夏末皆是一惊,适才反应过来小姐说的什么意思。
“那......那是不是意味着,”
“国公府帮助太子,帮助太子......”
苏溪点点头:“应该是。”
若是苏溪以上的推论没有错,那么正常情况下,外祖父应该在许久以前就和另外三大家族联系好了,只等时机成熟。
夏末快要哭了:“那陆公子,陆公子岂不是回不来了?”
她们的姑爷啊!
还没等小姐不要他,他就要战死了么?
陆公子......您的命可真苦......
寒雪也跟着抹眼泪。
苏溪却一点不慌。
她能想到这一点,陆江也好,“大皇子”也罢,定能想到。
“大皇子”既然敢去,必定有敢去的理由。
苏溪抱着双臂在院子里来回走动。
寒雪:“大皇子会不会从其他地方掉兵马过来?”
苏溪摇头:“太远了,来不及。”
夏末急了:“那怎么办?明知是死路,还要去么?大皇子胆子这么大?”
苏溪没吭声,继续想着。
她在脑中细细地分析了一遍朝中当下的形式,把大皇子能够用到的力量和势力都想到了,可全被她否决。
不是远水解不了近火、就是力量太小不足以对抗五万大军。
“我知道了!”苏溪猛地一拍石桌,“反间计!大皇子用的这招棋是反间计!”
国公府是大皇子拿不下的,因为国公府是太子母亲的娘家势力,可另外三大家族就不一定了。
朝中目前的形势,站大皇子的人远比太子多。
大皇子这几个月在杭城的所作所为,不仅收获一大波的民心,还抓到太子参与贩卖佛麻的罪证。
可以说,太子倒台,势在必然。
这些事,三大家族不可能不知道。
在这样的形势下,大皇子只需稍加利诱、许以重金或者官威,三大家族没理由不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