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耳听到这么蹩脚的理由,心里还是止不住有些冒火,要不是宋闲玉,要不是宋闲玉跟阿辞说那些……
贺钧年扔了烟,用鞋尖狠碾两下。
宝蓝釉法拉利开进夜色里,一路绝尘。
门卫赵老头和跑来找他聊天的司机张叔,一人拎着把扫帚出来,看到满地烟头,脸跟抹了层锅灰似的。
“这素质,还没我上三年级的孙女高!”赵老头边扫边低声骂。
赵磊目送车开远,回头去接他手里的扫帚,“赵爷爷,您跟张叔回去歇着,这儿我来。”
“瞧瞧,还是本姓人好。”赵老头跟老张龇牙溜一嘴,倒没真将扫帚给他,“行啦,你有这份心就行,这里还是我们来吧,你回少爷身边去。”
赵磊挠挠后脑勺,到底还是帮着收拾了一把才回去。
……
主院二楼书房里。
沈管家抱臂离开窗边,转回室内,“听说肚子疼,换了小赵去,这能证明什么。”
云辞自始至终没从推理小说中抬头,闻言翻了一页,“说明驱使他混进云家的,不是贺钧年。”
他之前就有想到,现在也不过是确认了。
再疼爱外甥,也不可能因为外甥感情破裂,特地跑来云家。
这个因素被排除,就只剩另一个。
云家。
“婆婆,”云辞仰起脸,白炽灯落进琉璃瞳孔里,熠熠生辉,“去查一下他的过往,特别是,他本人跟咱们云家的关系。”
如果不是关乎自己,想来也不会亲自潜入。
-
翌日早上七点,云辞准时下楼用早餐。
圆桌转盘上摆了小半桌,蟹粉小笼包,虾仁生煎,牛肉汤包,笋干馄饨以及一小碟薄荷糕。
厅内仅一名女佣,云辞进来后,替他拉开椅子立刻退出饭厅。
焉岐凑巧经过门口,小少爷今天一身白底水墨长衫,像极江南烟雨中入了画的贵公子。
坐在足以容纳十余人的圆桌前,从盘子里夹起汤包斯斯文文咬一口,也不知是不是不合口,咀嚼两下眉头微蹙,之后又几下将剩下的吃完。
用餐礼仪没话说,吃这种一口流汁的汤包,都能做到极致地赏心悦目,只是除他以外,整个饭厅空无一人,再好的礼仪也没人瞧见。
云辞吃饭动作优雅,速度倒是不慢,吃完包子才将不悦摆在脸上。
“真那么想看,不如进来看。”
被发现了。
焉岐也不躲,歪头询问:“那我进去了哦。”
试探着伸出脚,没见云辞说什么,迈步走进饭厅。
桌上的早点倒是丰盛,就是这个量……两只小笼包,两只虾仁生煎,笋干馄饨的碗还没他拳头宽,一只汤包已经让云辞几口给吃了,更别提那叠迷你袖珍的薄荷糕。
这吃得饱么。
还是说,小少爷胃口就这么大。
“看清楚了?”云辞仰起脸,隐隐微颤的火苗在眼底跳跃,“要不要我请你坐下来一起吃啊。”
“那倒不用。”焉岐摇头。
这次离得近,才发现他眼下有乌青,在那片白玉上分外惹眼,垂着眸子还只以为是睫毛投在下方的阴影。
他又忍不住开口:“小少爷昨晚没睡好?”
握着筷子的手往里收了一下,云辞夹住生煎,吃完才道:“看完了吧,看完出去,跟张叔说待会儿去公司。”
他进来这个举动其实已经踩中云辞雷区,能忍到这会儿赶人已是极限。
焉岐多看两眼他眼下乌青,识趣离开。
走出饭厅再回头,少年依旧一个人吃着饭。
女佣小梅瞧他从饭厅出来,看眼里面的人,赶紧揪着人衣角拉走,走得又快又急,“你还真是大胆,少爷吃饭最不喜边上有人了。”
焉岐由她拉着自己走,抱臂问:“小少爷都是一个人吃饭?”
“那不然呢,云家就剩少爷一个。”拉到安全地方,小梅才松手,提醒他:“咱们说白了都是打工的,在这种有钱人家里做事,首要记住的就是身份。”
小梅也是为他好,要是做错事被赶出去,她以后就都看不到这张脸了。
“少爷是脾气好不乱发火,可若一旦发起火来……还是很可怕的。”小梅在云家时间长,之前曾见过少爷发火,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后怕,“也就碰上少爷今天心情还行,以后你可长点心吧。”
忠告一句,小梅不再逗留,扭头去做事。
焉岐再往饭厅方向望过去,耳边仅留下小梅那句,“云家就剩少爷一个”。
吃完早饭,云辞久违地去趟公司。
正值早高峰,路上车来车往,好在张叔提前规划好路线避开车流,拐小路往云鼎大厦,抵达时还不到八点。
从地下停车场乘电梯直达顶层,这一层为云辞专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