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屋内只剩两人,沈管家才转过头道:“昨天贺家大少爷来过。”
云辞:“为贺钧年?”
沈管家摇头,“为贺家,先前的各项合作都已终止,贺家这次损失不小。”
不管是出于利益还是因为贺钧年,总该登门道歉,但又不止道歉。
沈管家放轻声量,“这个教训也够了,狗急了还咬人呢。”
这次的事一连牵扯进宋、贺两家,焉家虽作壁上观,到底还不是焉岐掌权,也无法保证什么时候突然跳出来,现在实在不宜树敌太多,更何况卖个面子,对彼此都有好处。
“我也正有这个想法。”云辞顺着她的话道:“先前的合作既能终止,还可以再合作。”
反正目的已经达成,有贺钧年这件事在前,贺家总要矮他们一头。
商人重利,云辞也是商人。
想起焉岐方才躲闪的神色,随后又问:“贺斯年只是代弟弟来道歉?”
沈管家沉默一阵,将手中报告放到桌上,“他是以个人名义来寻求合作的。”
云辞瞥向桌上那份体检报告,苍白的唇角微微抿紧。
沈管家:“这件事,江岐说不合适,想想还是由我来告诉少爷。”
书房之后彻底陷入寂静。
临近中午云辞下楼,看上去倒是没什么异常。
但是很快焉岐就发现,本来胃口就小的人,今天只吃了不到平时的一半。
剩下的饭菜被退回,另一位负责少爷饮食的王大厨快哭了。
整个下午都蹲在厨房,好几个人轮番去安慰老师傅,才勉强阻止他在厨房里种蘑菇的打算。
云辞并不知情,吃过午饭就不见了踪影,焉岐找一圈最后在花房里寻到人。
坐在花圃旁的白色靠背椅上,盯着一丛红白相间的牡丹发呆,侧脸精致却毫无生气,脊背微弯,接连病痛和打击袭来,量身剪裁的禅服都显得有些空荡。
不过半天没见,像是又瘦了一圈。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能让他短短半天消沉至此,想必沈管家是将宋仁轩贿赂医生篡改血型的事告诉了他。
焉岐很不解,瞒着不好么?瞒着,小少爷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正打算过去,想想又从东小院抱来糖糖,捏住它耳朵叮嘱:“爸爸心情不好,该你出场了知道么,这么多根骨头咱不能白吃。”
气息灌进耳朵里,糖糖痒地抖了两下,一落地,小短腿往前猛蹬,直冲云辞脚边。
“汪汪!!!”
云辞分出点注意力低下头,弯腰将糖糖抱进怀里,眉间阴霾稍稍散了些,手指点向它的额头。
糖糖安静一会儿,手指离开额间又开始欢快地冲他摇尾巴。
云辞顺了顺它身上的毛,淡淡喊了句“江岐。”
藏在暗处的人身形一僵,挠着额角现身:“我就说糖糖怎么不见了,原来跑这儿来了啊。”
“难道不是你送它来的?”
焉岐讪讪笑了下,故作轻松地走过去,“王师傅还在厨房里哭呢,说少爷不喜欢他做的菜了。”
“我……”
“少爷晚上可得多吃点。”
安静片刻,云辞偏开头看向身旁的牡丹丛,“听说我母亲生前,很喜欢牡丹。”
他没见过母亲,对母亲的印象仅来自照片,小的时候倒是常听祖父和婆婆说起。
母亲热衷公益,对宝石有着超强的鉴别能力,未满十八就成立了一家宝石鉴定机构,二十岁腿受伤前还曾是舞团一级舞者,艺术协会终身荣誉会长,江城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媛。
“祖父在世常跟我念叨,幼儿园的时候就有小屁孩儿要母亲做他老婆,一直到大学,向母亲表白的人一双手早不知数了几轮……”云辞说着笑了,笑着笑着眼睛忽然红了一圈,仰头望向花房玻璃窗顶,喃喃:“你说她,怎么就看上宋仁轩了呢。”
想办法诬蔑他不是亲子,去指证是亡妻先给他戴绿帽子,只为洗掉婚内出轨这个标签——这就是他的父亲。
一滴水落到身上,糖糖昂起脑袋,就看到爸爸被人摁进怀里,它使劲往两人中间挤,挤半天却被一只手挡着推开。
说好让它哄爸爸的。
糖糖很不开心,冲着焉岐叫,叫没两声,焉岐就捏起它后颈放到地上,把爸爸搂到自己腿上独占。
糖糖生气地竖起耳朵,晚饭狂炫两根大骨头,懒洋洋趴在窝前,任凭焉岐怎么叫都不起身。
“糖糖,你已经很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