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拨到第三次,电话才被接通,徐煜赶紧道:“云少爷没事。”
“他在哪儿!”
“月老庙后山东侧。”
庙祝见劝不动人回庙里给他取来铁锹,抬起伞却见人跌跌撞撞跑了。
焉岐和救护车先后抵达。
隔着雨幕、人群,鲜活的小少爷就站在那里。
程缘爸妈接到消息赶来,得知女儿差点被埋在山洞里,一家三口抱头痛哭。
“爸爸,对不起。”程缘不知道哭了几次,眼睛都已经肿到睁不开,还是找准了爸爸,拽住他衣袖将海螺递出去,“缘缘不该在爸爸工作的时候捣乱,缘缘错了。”
一小时不到,程爸爸像是苍老了五六岁,看到海螺想起昨天跟女儿在海边说的话,再次抱紧闺女,“爸爸也对不起缘缘,昨晚不该冲你发火的,缘缘能原谅爸爸么。”
程缘点点头攀住他脖子,父女俩和好如初。
程妈妈在一旁抹泪,差点都忘了救她女儿的大恩人。
“真是谢谢你。”程妈妈记得眼前这个大男孩儿,昨天给她女儿包扎伤口,今日又救了女儿一命,她都不知该怎么谢了。
云辞推手婉拒,指向抱住后就不撒手的夫妻俩,“其实是那位林小姐找到了缘缘,我不过举手之劳。”
话落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
暴雨依旧没有停下,焉岐的伞不知扔到哪里,整个人浑身湿透,发丝紧贴着脸颊,雨水从那张脸上蜿蜒流下。
云辞撑着伞就要过去,想到陈宇他们还在又生生止住,冲人笑了一下表示自己没事,随即就见焉岐朝他大步走来。
等等,他这个时候出现……
“云辞,救护车来了。”林欣撇不下似狗皮膏药黏在身上的人,费劲扒拉住侧过头对云辞道,话还没说完,眼看着他被人抱住。
贺钧年?
身高不对,贺钧年没这么高。
那是谁?
关修远撑伞站在云辞后方,正打着宋闲玉电话,看过去怔住。
这人,不就是贺钧年说的,他那个有严重暴力倾向的小舅舅!
他跟云辞认识!?
焉岐将脸埋进云辞颈间,片刻后抱起人转身往救护车走。
“江岐,我没事,你快放下我。”云辞拍拍他,脸上急出一层汗。
他的脸被关修远他们看见,要是告诉贺钧年或宋闲玉,被动的就是他了。
“小少爷是想我这儿吻你么!”
“……求你了,安静会儿好不好。”
两滴水溅落手背,推他胸膛的手慢慢停下。
云辞轻叹一声认输。
给贺钧年宋闲玉两人打磨的替身剧本,现在好像连两行眼泪都抵不上了。
云辞没有再动,乖顺地窝他怀里上救护车。
直到他将自己放到担架上,云辞才发现他掌心皮肉翻飞,血沫横流,就连衬衣上都是他鲜红的血手印。
这是在哪儿弄的?不是叫他去海边的么。
可惜焉岐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就让医生赶紧给他上药。
卷起衣袖,云辞的情况也不比他好多少,避开断木,以手肘缓冲护着程缘趴到地上,两侧各擦伤一大块,皮都没了。
蘸取碘伏消毒,鲜血混着药水蜿蜒整条手臂,滴答在白色担架上,如一团团盛放的红玫瑰。
焉岐讨厌看见这些血,抽过旁边的纱布就要给他擦,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止不住。
“江岐,江岐。”云辞抬起另只手贴上他的脸,焉岐才从癔症中缓过来。
身高一九三的人曲腿缩在救护车里,看起来弱小又无助。
“我没事,别担心。”哪怕刚经历一场泥石流,云辞的声音依旧平稳,就好像受伤的不是他。
抵达附近医院,进了诊疗室才知,除了手肘,膝盖和腰腹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更要命的是,云辞发烧了。
“岛内医疗太简陋了,徐煜,快去准备直升机。”
徐煜随后赶来,看眼病房里插着呼吸机的人,抵着眼镜摇头,“暴风雨还没完全停下,这个时候贸然起飞会有危险。”
“那你说该怎么办?”焉岐的手仅简单处理,被他用力一握再次溢出鲜红,“沈管家明明不让他来,是我怂恿他,是我害了小少爷。”
徐煜:“老板你冷静点,云少爷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诚然他身体不好还在发烧,但他并没有发病,这就是个极好的现象。
他在同自身抵抗。
“老板,你要相信云少爷。”徐煜覆上他插进发间紧紧揪着发根的手,平静地说:“这世上除了死亡,万事皆有可能。”
一句话将焉岐带回八月初,云辞在摩天轮上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