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闵行抬手一推,铁门摇摇晃晃,白思年马上跑过去扶着,“轻点,门都快掉下来了。”
这会又傻兮兮的,戚闵行合理怀疑白思年只有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才会清醒冷漠。
“这门,有没有也没差吧。”
两人一人站一边,一个小孩双手揣兜,手肘处挂了一个竹编织袋,穿过两人中间,跨过铁门门槛往外走。
有点目中无人的意思。
白思年叫住他,“下午上课呢,你去哪儿 ?”
小孩仰头看白思年,眼睛一眨不眨,“给阿爸送饭。”
“ 你怎么不上课啊?”
白思年走到小孩身边,蹲下身问他。
“老师说学校要关了,不用上课。”小孩说的自然而然,并不像赵岭峰描述的那般可怜伤心。
“你知道关掉学校是什么意思吗?”
小孩:“就是不用上课。”
白思年哑然,不自觉看向戚闵行,戚闵行朝他耸肩。
大冬天的,小孩只穿了一个薄绒外套,洗得褪色起球,手腕上挎着的编织袋倒是巧,像是家里女性长辈用的。他甚至没有一个书包。
“你的书好厚啊。”小孩弯腰去看白思年的手提包。
他想着在飞机上无聊,塞了两本专业书在里面,落地就发烧,还没来得及拿出来。
小孩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好奇和羡慕,“可以看很久吗?”
白思年翻了翻包,没有适合小孩的书,也没有什么吃的,干瘪地点点头。
小孩把揣在兜里的手伸向了白思年的书。他用指尖轻轻滑过书页,“好厚啊。”
语气中满是艳羡。
白思年鼻头一酸,小孩的手指上长漫了冻疮,短短的手指肿成了香肠。他挠了挠,揣回兜里。
白思年把自己的围巾系在小孩脖子上,“去吧,以后还是要上课的。明天中午你去镇上最高的楼那里,我给你厚厚的书。”
戚闵行靠在铁门上,面色不虞,“白思年,你就对我狠是吧?”
“你和一小孩计较?”
“没有。”戚闵行偏开头,“我比他好多了。”
不知是不是白思年错觉,他总觉得戚闵行在介意些什么。说是吃醋,又不像,说不是吃醋,语气表情都发酸。
看着怪可怜。
“你知道你给他的围巾会变成什么样吗?”
“什么?”
“那围巾根本不会让他用,铺开可以当作毯子,供全家人取暖,然后不停地搓洗,晾晒,一点保暖效果都没有了,就会被裁成布条,当作抹布,再用几年,做抹布也有些勉强。装在木棍上当成拖布,但是那是围巾啊,当成毯子用,能有多暖和了,到头来还是大家一起受冻。”戚闵行还是酸溜溜的。
“你和我这个干嘛?不是你让我帮你建学校的吗。”
“你不觉得他们不配吗?”
白思年的低声道:“世界就是这样,我们只是运气好一点而已。”
因为运气好,生在城市里,不用经历生存危机。
“你为了挣钱,剥掉他们可能向上的机会,仗着自己运气好一点就随便对待别人吗,是你的风格。”
戚闵行冷硬地笑笑,“我做好商业开发,给他们提供就业机会,让他们赚更多的前,才可能让他们有余力供养下一代读书,这不是一代人的事儿,修个学校有什么用。”
“你有病吧,”白思年无语,“不想做就回去。”
从美国回来,戚闵行面对白思年大气儿都不敢喘,他刚刚给小孩一条围巾,戚闵行就在这儿冷嘲热讽,奇奇怪怪的。
戚闵行识趣地闭嘴。
这学校小的可以说是 ,一览无余,前面是一座两层小楼,中间是操场,泥地,中间竖了升旗台。
也没看见什么孩子。
白思年和戚闵行走上二层,总算听到一点吵闹声,小孩的脚步有力又轻快。
“看个屁看!你们有什么出息!学校都快没了。一个个死鱼一样不动弹,抱着几本破书来回看,活该穷一辈子,你们就没人像.....”
“赵岭峰。”戚闵行语气凛凛。
赵岭峰踩在刚刚扔在地上的书上,学生蹲下去扒拉。
白思年拉起那学生,退到一边,怕被误伤。
如果说那天看见赵岭峰,他还身上还能看出一点早年知识分子的影子,现在他就是本性毕露,浑浊的眼睛里透着市井气。
他去找白父闹事,也不是为了学生和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