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些都是御膳房的人给您的吗?”芙秀看着一碗又一碗色香俱全的佳肴被端出来,忍不住问。
简昕很是理所当然地摇头:“没有啊,我趁着他们不在自己进去拿的。”
“可娘娘您这也拿得太多了吧!万一那边的人找上门来可如何是好?”
“慌什么?又没有监控。”简昕不以为意:“去和回来的路上也没人看见过我。”
芙秀疑惑:“娘娘,何为监控?”
“就是……没什么,一个不重要的东西。”简昕往碗里多塞了一块卤肉,递给芙秀:“你先给袁西送进去吧,我看看拿来的菜能做些什么东西吃。”
“娘娘还是放着让奴婢来吧,能拿来这些食材不容易,莫要糟蹋了才好。”芙秀诚心道。毕竟在此之前,她可从未见过简昕何时动手下过厨,更别说她进宫前便只是个娇养的大小姐,更不可能会亲自干这些粗活。
简昕很是不服气:“莫要质疑本宫,本宫的饭菜尝过的都夸好吃。”
芙秀无言以对,只是无奈地看了简昕一眼,端着碗筷转身进了大殿。
自打上次跌下假山起,娘娘每日便要胡言乱语几句,她已经习惯了。
简昕对此并不在意,这头已经拿起砧板跃跃欲试。
她将冻鱼和肉块放在一旁解冻,着手先切了几片生姜。
千守阁里没有冰鉴这么好的配置,肉和鱼没法留到第二天,所以今天必须得先做了吃掉。
加上顺过来的御膳,一鱼一肉刚刚够饱,剩下的蔬菜便可以留着明日清煮当早饭吃。
简昕细致规划着三餐安排,待一旁的冻肉都软了后,伸手将其放进一个干净的盆中,撒上盐和生姜,用微滚的热水泡着去腥。
灶下烧着白日里袁西拿回来的柴火,锅里倒上一层浅油,等油温到点后便将泡好的肉下锅微炸,直至四面微微起泡便可加水。水不必过多,堪堪没过肉身为最佳。
盖上木盖闷煮片刻,用大勺捞出浮起的白沫,此时便可倒下料酒、酱油、蒜末等一系列佐料,再闷煮两刻钟。
……
许是担心这边的情况,芙秀送完了饭出来便一直守在简昕边上看着,倒是对她娴熟的手法有些许惊奇:“奴婢听闻,城中闺秀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看娘娘的样子,倒是先前做过许多次饭了。”
“迫于生计。”因为食堂的饭菜太难吃。
芙秀难以置信:“怎会?御史大人虽是出了名的清廉,但倒也不至于每日让娘娘亲自下厨吧?”
三公的俸禄一月便有好几,听闻御史家中奴仆本就少,开支定然不会太多。且御史大人本身只是不腐不贪罢了,也未曾听闻过其经常广济贫民的事例。
不缺金不缺银的,何来的迫于生计一说?
此时的简昕正将锅中的肉汤缓缓倒进盆中:“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做好菜了,你的肚子不饿吗?”
饿。
特别是浓郁的汤汁出锅一刻,扑鼻的香气迎着她的面冲来,香晕了。
“再给袁西舀一碗汤去,等会直接坐里边跟我一起吃。”
主仆不得同室而食,先前的未央宫便有专门供下人进膳用的屋子。但现下的千守阁连膳房都简陋得不行,更别提其他了。
芙秀下意识拒绝:“娘娘,这不合规矩的。”
简昕有些不耐地皱眉:“你只要听我说的做就行了,管那么多规矩干嘛。”
要说现代人和古人交流间的最大隔阂就是这些莫名其妙的礼教和规矩,遇见多了便着实是让人有些讨厌。
“即便娘娘不介意,若是让他人见了也难免落人口舌。还是娘娘先用膳,奴婢到时来外边吃就行。”
简昕招呼着芙秀帮忙一起端菜,边道:“等你吃上饭估计菜都凉透了。千守阁哪来的别人,安心进去吃就行。”
话是如此,刚是年初本就天凉,若还要等着简昕先吃完,那剩下便也没多少东西可以吃了。
芙秀默不作声地跟在简昕身后,帮着她将盘子都摆上了桌,才略微羞赧地背过手道:“那娘娘会收奴婢的膳食费吗?”
毕竟娘娘的身份显赫,屈尊下厨还同邀她一齐用膳,想来便是千金难求的机遇。
简昕:?
“你不会一直以为,我干活是为了抵去这两个月要给你的俸禄吧?”
她微微瞪大了眼:“啊,难道不是吗?”
“……”
有一种凉,叫作热心肠被冰冷的拜金主义浇灭的心凉。
简昕默默将盘子移到自己的面前:“当人与人失去了维持基本交流的信任,那么她就失去了在冬天喝上一口热汤、吃上一口鱼肉的机会。”
“咳,娘娘,奴婢知晓错了。”
简昕啧啧摇头,一个精致利己主义者的话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