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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努诃斥也没能维持住表情,笑脸一垮,面上瞬间冷了下来。
他两手扶在岸堤边,看着直冒粉色泡泡的季柕,要笑不笑地呲着牙:“何故呢?又不是没有家,偏喜欢来人多的地方?”
季柕捂着自己的额头,表情有些空白。
方才的一阵剧痛过去,余韵的麻刺感丝缕不绝。那一瞬间的印象里,他只记下了一只泛清香的纤手伸到了他的面前,曲着指节发力,打在他的脑袋上又响又疼。
那股香味好似还在他的鼻尖周旋,一丝一丝地窜入鼻腔中,不浓,但直接就占满了。
简昕一见他这反应,心下的悔恨只增不减,赶忙找补:“是我冲动了,但我绝对没有其他意思,劳请您将刚刚发生的那几秒忘了,我真的单纯只是脑子没有跟上手!”
季柕呆愣地点了点头:“但有点痛,可以帮我揉一揉再吹一吹吗?”
说着,怕她要踮着脚会吃力,还特意弯了身子,微微收颔,将脑袋递了过去,一边强调:“是真的挺痛的。”
“……”
简昕一言难尽地看着快要怼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头,不敢造次,又不敢直接推回去,两手无措地放在半空中。
正当两人在僵持时,一直待在底下围观了全程的阿努诃斥一脸牙疼地出声,俊脸都看得扭曲了:“能不能回家?二位到底能不能回家??”
季柕本就低着头,俯视地面静等的眼睛瞬间就锁定了阿努诃斥。
看似静无波澜的眸中隐约跳跃着火光。
很烦,想牵个手摸个头都有他。
“这位公子看来是异邦人,初来乍到想必定是人生地不熟,不如且来我府中坐坐?”季柕站直了身,敛了方才面向简昕的神情,出言虽显礼貌,眼底的威胁丝毫没有掩盖。
阿努诃斥笑以应对:“大庭广众之下,若是强行将我捉走,闹得不好看吧?”
季柕的笑意更甚:“这位公子连我们二人放的花灯都能认出来,上赶着拦下,难道不就是在等这一刻吗?”
那灯飞得正好,偏偏半路突然就熄了,偏偏掉了下去,偏偏就砸中了他。
“若这位公子是看着灯落下来了都不会躲,那倒也确实是迟钝得很。”语气温和,但字里行间都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阿努诃斥敛了嘴角,好整以暇地与其对视几秒,转而又看向了一侧在头脑风暴的简昕:“这位姑娘不是任公子的妹妹?当日间你时应当还待字闺中才是,不知这位?”
“我是她丈夫。”
“他是我弟弟。”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声音一方都没能完全盖过另一方。
季柕猛然回首,牙都要咬碎了:“你再说一遍?谁又是你弟弟了?”
简昕绷直了身,目不斜视,诚挚地看着阿努诃斥:“你懂了吧?刚才都是,嗯,慈爱的表现。”
水中的人也十分配合,立即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嘴角的笑容都快憋不住:“难怪。”
看着这两人当着他的面就开始眉来眼去,完全不顾及,季柕抵了抵后槽牙,强吞下涌上喉间的怒火。
他压低了声音,每句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还放在朕床头的赐婚懿旨一会儿回去要再拿给你看看吗?招进来给朕的是皇后又不是皇姐!”
多少古董的懿书了你还摆床头?!
无暇顾及这个,简昕也同样放轻了声:“我知道啊!但这是大街上啊!装姐弟也好过是夫妻当街在这啥那啥吧?”
她回头示意看看不远处还聚成一堆不愿散去的观众,在听到她承认是姐弟时,兴趣盎然的八卦意味果真就淡了不少。
季柕收回视线,眼里满是不甘心,气冲冲的视线直接就对上了眼底幸灾乐祸面上却山水不露的阿努诃斥。
他越是耐不住气,脚下那人的眼角便笑得越弯。
活脱跟免费看戏似的。
两人对视良久,季柕倏忽就笑开了:“既然这位公子这么想跟我们二人回府,恰好这洞明河便连着府前不远处的一条街,不如就直接游过去吧?”说罢,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毕竟这位公子看着也挺喜欢待在水下。”
第90章
闹街繁嚣正盛, 简昕和季柕二人趁着人流隐匿而去。
也不知道那北蛮人究竟是长了个什么样的脑子,说甚听甚,还真就傻不愣登地逆着河道游了上去, 岸侧还跟着季柕随后派来监视的人。
简昕坐上了车,咬了一口季柕不知从何处变戏法出来的用油纸包着的绿豆糕, 挑着帘子津津有味地看着那人游泳时矫健的身姿:“真的要带回宫里去?看着不像是个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