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回应,阿努诃斥又加重了语气:“前面二位牵着手的!”
如此一提醒,简昕后知后觉地将手撒了开来, 右撤一步同季柕拉开距离, 佯装陌生人。
见那点了火烧着人的缺德的二人好似铁了心不打算认账, 阿努诃斥胸中烧着的怒火更甚。
水纹波动, 逆向的波纹相撞, 掌心搅动水面的声音渐渐逼近, 不一会儿就到了脚边。
简昕一个侧头, 就同正浮在河上的阿努诃斥对上了视线。
“在下方才叫的就是二位。”他的语气单一, 完全没有异地重逢的惊讶和迟疑:“既是二位放的灯, 如今将我烧成这个样子,于情于理应当都要给个说法, 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不好吧?”
季柕在他游上来的第一时间就将简昕拦在了身后,几步上前, 隔开两人的距离。
手心的温度还在微微发烫, 他很是不满这人的不识时务,眉目一凛:“你话太多了, 若拿不出板上钉钉的证据,这位还是莫要胡乱给人扣帽子。”
两人对视上的一瞬, 火花呲裂,周遭的温度都登时骤降。
阿努诃斥气得扯了扯嘴角:“在下方才可是亲眼目睹了二位卿卿我我点灯的壮举,连这点事都不敢认,看来中原之人也没书上说的那般有品有德。”
简昕费劲地从季柕的肩膀后探出头来,皱眉:“什么卿卿我我?你们北蛮人难不成只会胡说八道?”
季柕将简昕的脑袋摁了回去,挺了胸膛,自顾反驳:“嗯对,我们就是在卿卿我我,如何?大梁律法何处明令禁止两情相悦的男女择时相会?”
?
谁又跟你两情相悦了??
简昕将自己的脑袋从男人的掌下解救出来,震惊于他的厚脸皮,瞪着眼睛连连后撤。
“呵。”
水里的人低低一笑,面上的表情很快便恢复常态。
他双腿一登,两手朝着岸边的方向拨动,看到了隐在季柕背后的简昕。眉梢弯弯,唇角微翘,和煦的笑容同初遇那天别无二致:“多有失礼,在下才认出来,这位小姐同在下应当是见过的,在辽城。”
简昕:“认错了吧,我没去过辽城。”
早就料到她会装傻,阿努诃斥对她的反应并不感到意外,一双水波敛眼的丹凤眼瞥了季柕一眼,言中尽是揶揄:“这位姑娘当真是翻脸不认人。那时在前堂,若不是在下正好抓住姑娘的手腕拉了一把,姑娘定是要直接摔在地上了。”
两相沉默,季柕的眼眸一眯。
一回想起当时被陌生男人紧紧攥住不放的场景,简昕便觉得莫名一阵恶寒。特别还是这种明面看上去老老实实,背地里不知道有多阴暗的。
她强忍着不适凑到季柕耳边,小声提醒:“他要这么一强调,我倒觉得当时那险些的一摔也称不上是巧合了。”
微弱的气息在字句中喷洒于耳廓,勾连微痒,一瞬便红了。
季柕侧过头,一手捞在她的脑后,将她整个人向前带,也学着样子埋到她的颈边:“那要不直接把他抓起来?”
简昕不设防,被这一股力拉地趔趄一步,险些没有站稳。
离得越近,好似能听见他的声音自喉间传来,伴着声带的微微振颤,磁性的嗓音连带着皮肤都在微颤,像一石落下激起千层浪,瞬间便叫人慌了神。
“我觉得可以。”省得留在外边不知道要做什么风浪。
简昕点了头,而后扯着季柕的衣肩将他拉直了身,在他清澈又懵懂的眼神下在脑门上弹了一响。
闷声一响,跟弹西瓜似的。
季柕:“?”
简昕板着脸,一副说教的模样:“大庭广众之下,注意你的行为举止。”
面前这个人是皇帝,巴掌肯定不能打,脚也不能踢,拳头也不能招呼,这还是她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反应。
只是这一指刚弹完,她便后悔了。
总觉得是特别奇怪。
见两人的互动,周边的议论声先是倏忽静了一瞬,不过片刻,不仅不加收敛,反而愈来愈大声。
活生是看到了什么特激动人心的东西,一时间连声音都收不住。
“这两位看着可真是郎才女貌啊。”
“可不,不单长得好看,这感情瞧着也好,应当是哪家的新婚夫妻吧?”
“哎呦,这大街上也不收敛收敛,看得还乖羡慕的,不像我家那雷打不动叫也叫不出门的呆愣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