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很不情愿,但也没什么办法。
简昕连连应下,轻提起衣摆小跑着往门外奔去。
这奔放的跑姿看得一侧的简御史眉头直皱,表情比方才谈事的时候还要难看。
分明当初送入宫中前还特意找人教导过,怎得如今又变成了这幅毫不顾忌自由放任的模样。
季柕的视线在屋内一转,看到面前的老丈人好似憋着有话要说,他摆摆手,示意身后二人先行退下:“朕同简爱卿还有要事需商议,你们二人暂且去做其他事罢。”
“是。”两人应下,一前一后退了出去。
——啪。
阖门声轻响。
没了外人在场,简御史也不再藏着掖着:“皇上,娘娘这两年在宫中过得可安好?”
季柕重新坐回桌后,对他的这个问题丝毫不意外:“自然是好的,这个问题爱卿倒也不必每次都来问一遍。朕不曾让皇后缺衣少食,爱卿时不时便找到朕这来的各种嘱托,朕也都依言吩咐下去了。一日三餐是同朕一样由御膳房负责,衣橱里的衣服也是当年的最新款式,您和御史夫人托来转交的东西也都如数到了皇后的手中,两年来未有亏待。”
“皇上误会了,微臣并非这个意思。”简御史摆头,看向季柕的神情十分认真:“说来或许有些冒犯,只是微臣今日得允同娘娘私下见上了一面,总觉着娘娘的性子同进宫时比或微有些太不讲究了。”
闻言,季柕挺直了身,努力回忆着刚入宫时候的简昕,有些不确定道:“是吗?朕怎么觉得还好?”主要是他也对刚入宫时的简昕没什么印象了。
“微臣的女儿是微臣同夫人一手养大的,什么性子我们二人最是清楚不过。当年微臣还特意请来了通晓宫廷礼仪的嬷嬷来府中教导,如今在娘娘的行为举止中是分毫不见当时习得后的痕迹了。”
季柕不以为意:“那毕竟是多年前的事了,皇后应当是忘了也说不定。”
“不。”简御史手心朝外地打住:“皇上有所不知,娘娘打小便有个毛病,学来的东西不用便会忘得快,教的规矩不贯彻便同没教是一个样。臣看娘娘现在的样子不仅是没把宫中的规矩放在眼里,就连皇后应当有的仪态都没了。”
“爱卿说的……嗯,倒是实话。”季柕本想反驳,只是话到一半,恍然又觉得这话没错。
他思索一瞬,还是决定帮简昕说些话:“其实爱卿倒也不必对皇后太过苛责,毕竟这后宫也无旁人,你我心里也都清楚高居后位并不是件容易之事,皇后若是想自由些,便随她去就好。”
看着面前的人讲半天都没能讲到点子上,简御史颇为遗憾地摇摇头:“皇上还是没能听懂臣的言下之意。”
说罢,他带着些许怅然道:
“臣常能听到些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的风言风语,说皇上对娘娘不甚关心,平日里只是偶尔例行去未央宫探访,娘娘一直独守后宫多年,这才两年未有所出。臣当时还不相信,毕竟皇后娘娘是当时皇上您亲自挑定,继而还让太后亲自来同臣要的人。当时太后同臣保证过的几件事,臣到现在都记忆犹新,思来索去都未曾将皇上同那些人所述的联系在一起。”
“如今看来,皇上恐怕不是偶尔例行去娘娘那儿探访,而是两年来压根就没去过后宫吧?”
“……”
说完这句话,季柕明显感觉面前之人看向他的眼神瞬间多了几分难以言述的复杂情绪。
猝不及防被戳穿的季柕略微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简御史怎得还会听这些无聊的闲言碎语。”
瞧着季柕的这个反应,简御史便知道自己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当即也没能掩住自己情绪,语调中染上了几分悔意和懊恼:“当初皇上来简府求亲时所承诺之事,不知您现下是否还记得?可这些年来,臣从未看到皇上切实履行过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早知晓会这般,早知道会让臣的女儿遭受这般孤独之苦,臣当年……”
听到这,季柕的面上也难得露出了几分慌张。
他慌忙打断简御史一时气极的话:“爱卿莫要激动,朕,朕前些年只是政务过于繁忙,待朝内形式稳定下来,朕定会改正的。”
无奈简御史根本不想多听,当即拦下正欲站起身走过来的季柕:“皇上无需多言,当初皇上如此信誓旦旦同臣保证过,如今不也是这般。臣现下只是在想,当年同意将女儿送入宫中,臣的夫人自此同臣离了心,女儿也多年难能一见,造成如此下场,是否真的是臣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