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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的都在紧盯着掌柜手里的那袋银钱,眼中似要冒火, 字里行间都在阻挠着他将米全都买下, 生怕一个眨眼便没了自己的份。
整屋子的人都正虎视眈眈地围着几人,眸中的戒备毫不掩饰, 好似在防备着一群准备虎口夺食之人。
简昕皱了眉,跨步上前, 站定在掌柜跟前问道:“这几位可曾付了银子?”
那掌柜手中已经接过了赵正德递来的钱袋,咧开了笑脸,乐呵呵地掂量着手中的银子,无暇顾及其他,头也不抬地回道:“没有没有。”
“既然没付钱,便自然也没有先来后到一说。”简昕抬起头,视线在周遭一圈人的脸上掠过,声音扬亮:“这家店的米我们全包了,诸位且去其他家看看吧。”
这条街上的粮店自然不少,但唯有这家每月都自西北进货有一批品种特别的白米,在平价的大米中是口感最好,也是最能大卖的一类。
如今南方大灾,最缺粮食,但富家商户却是比北边要多得多。若是能将这批进口白米拉到灾城,定然是能在其中大赚一笔。
如此商机定是有不少人在盯着,方才一直围在掌柜边上的几人便是一直在争抢这批大米最大份额的进货量。谁料这边还没来得及谈妥,那头便冲进来了一个程咬金。
“不如各退一步与我等打个商量,这最大份额便让给你了,只需留几分给我们便好,依姑娘看,如何?”
“不好。”简昕几乎是一瞬犹豫都不见得,便直接摇头拒绝:“我说了,这家店的米我们全包了,辛苦你们且去其他家看看。”
面前几个商人的脸色陡然难看了几分,有些气急败坏:“姑娘若是这样,那便闹得有些不好看了。”
简昕的气势分毫不弱,反而更盛:“都是明码标价,我们拿钱买货,先到先得,这个道理想必各位也是懂的,就无需我这个小姑娘再教各位了吧。”
场面顿时剑拔弩张,赵正德见状使了个眼色,一路跟着的几个青年瞬间便将简昕一行人也圈了起来护在中间。
本乐呵着数着金元宝的掌柜抬头一见这架势,瞬间慌得连手上的实打实的金子都握不住了,忙挥着手两方劝和:“各位,各位听鄙人一句!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嘛!下个月,下个月各位再光临小店,都是一样的嘛!”
这当然不一样,谁知道南方的灾荒下个月会不会直接便治理好了,那岂不是白白错过了一次一夜暴富的机会。
“我等人虽带得不多,但加起来也足以让您不得走出这店门。若您现在想来继续同我等商讨,便也是来得及的。”
听得简昕一行人差点都要气得笑出声。
任柯长腿一伸,高大的身躯将两个女人挡在身后,目光自上而下睥睨着面前的几人,身高的天然优势使其在此时威压感更甚几分:“叔叔,你们这样就有些不太讲道理了。”
闻和卿也自人群后走上来挡在最前面,防备地环视着四周。
那些个人看着这么多个体格健硕的成年男子,心下到底还是有些发怵,但嘴上依旧硬得能直接敲碎一块石头:“凡,凡事留三分,这是规矩。”
“这只是泉商的规矩。”
话未说完,便被人群之后传来的一道女声打断。
众人侧头望去,只见钱文静几步上前,目光如利刀般尖锐地刺向对面几人:“泉州历代尊孔习礼,最为崇尚谦让之德,后代子嗣大多外出行商,所成型的泉商便也一直以‘谦让’作为商帮内的帮规。”
“但尔等最好也将脑子放清楚些,这只是你们的规矩,并非我们的规矩。且今日在此,尔等对一介黄发和一位姑娘家如此般出言不逊,更是以威胁之言相逼,难不成这便是泉商所谓的‘谦让’之礼!?”
钱文静面色不变,清亮的声音仿佛似是有千斤重,压得在座几人一瞬透不过气:“我本在阅览一方地志时深受过泉州之人高洁品性的启发,但今日一见,未免叫人大失所望。”
本是气势汹汹的几人面色瞬间变得惨白,隐在裙袂下的双腿在看不见的角落瑟瑟发抖,额角冷汗涔涔,一双双眼睛纷纷都失了神。
简昕也懒得再同几人纠缠,叫住了掌柜走到一侧的角落,自腰间掏出一方看似低调的玉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