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这几日准时准刻地来来替她施针压制体内毒素,看起来却效果甚微。匡兰月煞白着一张脸,走路时身形摇晃,哪怕有颜酉的搀扶,还依旧一副随时可能被风刮跑的模样,
怀中还抱着个酒坛大小的陶瓷罐。
注意到叶从意投向陶瓷罐的眼神,匡兰月扯扯嘴角,轻声解释道:“这是我爹的骨灰。谢大人答应带冯立果去我爹灵前问斩,我思来想去觉得终归还是麻烦了些。本来就已经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了,所以我让颜姑娘昨日陪我去将我爹的骨灰取了回来,带他看完冯立果下场,我们就要启程去西域了。”
叶从意问颜酉:“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颜酉抖了抖身后背着的两个包袱:“一早就收拾好了。”
“只有这点?”叶从意有些不放心。
“嗯。”颜酉颔首,说,“轻装上阵,只带了几件换洗衣物。”
眼看叶从意眉头又要蹙起来,颜酉连忙说道:“还有银票。出门在外有钱才好办事儿嘛,这不刚好,匡兰月她啥都没有,就是钱多。路上缺啥直接就置办上了。不用担心。”
颜酉平时虽然看起来不怎么着调,在正事上从不含糊。叶从意见她把出行事宜安排得井井有条,准备的诸多交代都留在心中,只道:“一路顺利。”
颜酉点头。
“匡姑娘解毒之后,记得传信给我们报个平安。”
匡兰月也点头。
“路上若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找随行的人帮忙,他们都是谢元丞亲卫,办事可靠的。”
颜酉和匡兰月一起点头。
“还有……”叶从意尽可能地想其它需要交代的事情,顿了半晌发现该说的都已经说得差不多。
冬芷见她家姑娘“还有”了好一会也没说出下一句,道:“三位姑娘诶,时辰不早了,有什么话咱们待会儿上了马车在路上说也不迟。再在这里磨蹭一阵,就要耽搁砍那狗贼头的好时机了。”
颜酉上下打量冬芷一眼,笑道:“看着一柔柔弱弱小姑娘,怎么脑袋里净装些砍啊杀啊。瞧起来竟比匡兰月还要多上几分迫不及待。”
冬芷努努嘴:“我那是路见不平,摇旗呐喊相助。”
叶从意指尖在冬芷额间轻轻一点:“离京这段时日,个子没见长,胆子倒长了不少。”
四人在谈笑间上马车。
颠簸一阵,赶在午时三刻前到了县衙。
谢元丞负手站在衙门等人,远远看见载着叶从意的马车就跨步上前。
颜酉率先跳出来,接着扶匡兰月,冬芷紧随其后。
颠簸的路程虽然不长,叶从意晕车的习惯却照旧。她刚从马车里探出一只手,谢元丞就将手递上去。
叶从意指尖碰到谢元丞手的瞬间不易察觉的一顿。熟悉触感传来,察觉到来人是谢元丞,叶从意直接将手搭上去。
颜酉见状,酸溜溜的来了句:“有个好夫君就是不一样哈。”
“……”
周围气氛突然凝固,谁都没有接话。
颜酉余光瞥到身边的匡兰月,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懊恼地伸出手掌在嘴上狠狠拍了三下。
谢元丞开口打破僵硬氛围:“冯立果就在县衙内院,离午时三刻还有半个时辰,匡姑娘如果想的话可以县进去跟冯立果说上几句。”
颜酉十分不理解:“她跟冯立果能有什么什么好说的?”
话毕,扭头看向匡兰月。
匡兰月紧了紧怀中抱着的陶瓷罐:“多谢谢大人。”
然后步伐一转,往县衙内里去了。
颜酉震惊之余连忙跟上。
两人走远,谢元丞不知从哪儿掏出一颗糖。
糖衣已经被剥去,叶从意一不留神,那糖就被谢元丞塞进她嘴里。
“凉的?”叶从意抿着糖问。
“薄荷糖,听说对晕车管用。”谢元丞说,“头还晕不晕?”
叶从意不知到这薄荷糖究竟有没有效果,况且她知道就算有效果也不可能见效这么快。
但她不忍心拂了谢元丞的一片心意,点头说:“好很多了。”
“糖是岳父前段时间在缙州县的小摊上买的。”
叶从意一怔。
“他和岳母就在那辆马车上,”谢元丞说,“还有不到半个时辰。”
叶从意轻轻一笑:“我知道了。”
谢元丞没跟上去,把时间留给叶从意跟叶学海和叶夫人话别。
时间一闪而过,半个时辰很快过去。叶从意从马车下来便看见谢元丞就站在烈日下等她。
“话说完了?”
“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