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羡嘉道:“我昨夜在府外撞见太子,一时没忍住,把我们两个要‘定亲’的事说了出去……”
苏窈笑容微顿,“他知道了?”
“虽没直接说清楚,可我想,太子应该能猜出来我话里的意思。”
他那时看见唐家几人提及苏窈,正火大着。
又见魏京极找完苏窈出来,一时没忍住,便将这事透露出了点风声。
回去之后,他越想越觉得不好,后悔了一日,于是等苏窈一用过晚膳,便赶来同她交待。
莫羡嘉看苏窈一直没说话,心里有些发毛,“你生气吗?”
苏窈摇了摇头。
她并没有生气,而是在想,如果说魏京极猜到了她与莫羡嘉的事,那他为何还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
也没有来问她是真是假。
莫羡嘉还不放心,“真的?”
“真的,他迟早要知道的。”苏窈安抚他似的笑了一下,道:“我今日见他时,也想将这事告诉他,可一直没寻着机会,如今你说了,倒省去我一些功夫。”
莫羡嘉闻言,总算松了口气。
……
雨夜,园子里混沌泥泞。
梁远察觉到自家殿下有些心神不宁。
具体表现在,白日里,面见臣子时频频走神。
黄昏时,原说要等着郡主一起走,却在看见郡主出来的那一瞬间,吩咐马夫动身。
他交代马夫慢些,殿下还说了句不必。
夜里,梁远整理文书时,罕见地发现适才被批了朱字的文书上,有不少字被涂抹了许多次,不复之前整洁。
若不是字迹相同,仅看卷面,也难以想象是出自殿下之手。
好在这样的状况并非头回出现。
梁远这三年见得多,已算游刃有余,也知该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形。
比起魏京极第一回 翻出东宫时,他忙手忙脚地吩咐下去的混乱情形,不知要淡定从容多少。
趁着魏京极仰靠在椅子上休憩的时机,梁远适时道:
“殿下,今夜雨水丰沛,微臣听说郡主这几年颇好听雨,时不时便会令人搬出一张美人榻,放置在院里的观雨台里。微臣想,如此良辰美景,您不若去与郡主共赏,兴许郡主心情好,便不与您置气了。”
不知是哪个词触动了青年,他眼睫动了动。
“她不是在与我置气。”
若她当真是在与他置气,那便好了。
梁远心道,果然,殿下这样反常,只可能与郡主有关。
他继续道:“便是郡主不再同殿下您置气,可姑娘家心情不妙时,总想有人陪着的,您多陪陪郡主,她总会心软的。照微臣这么多年对郡主的了解,她并非铁石心肠之人。若是郡主说不见您,您便不去见她,那岂不是给了旁人可乘之机?”
这些天以来,郡主身边出现的男子可就没断过。
不说其他人,便只是莫小将军,便也足以让殿下感到威胁了罢?
魏京极仿佛被说动,坐了一会儿便起身,一声不吭地朝外走去。
脚步声都与雨声混在一起,难分彼此。
梁远见状去拿伞,尽管他的动作很快,却还是没赶上,眼瞧着自家殿下熟练地翻墙落地。
他看着自己手里的伞,叹道:
“也罢,殿下的院子隔壁便是郡主的院子,只需翻过一面墙,便能到对面檐廊下,也淋不着什么雨,没准郡主见殿下冒雨前去,殿下还能因祸得福,进郡主的屋子休息休息呢。”
梁远自言自语时,魏京极人已经到了苏窈府中。
苏窈房里的窗户没有关,打开了朝外。
看位置,应是摆放书案的地方。
散着悠香的木框分明涂得是一样的灰漆,他瞧着,却觉得她住的屋子都金贵精致许多。
兴许是他潜意识里,觉得她就该被娇养着。
临近那扇打开的窗户,魏京极有些犹豫,脚步不自觉放轻许多。
可潇潇雨声中,却忽然传来男子的笑声。
他孤身立在原地,仿佛双腿在地上扎了根,听里面传来欢声笑语。
半晌。
魏京极才有了其他动作,他缓步走到窗户边缘,背靠着墙,低眸往里看了一眼。
这一眼却叫他彻底愣住。
放置有桃花直颈瓶的案旁,女人的手紧紧抓着扶手。
男人一只手放在案沿,另一只手便紧挨着她的手,像是将她压在椅上亲吻。
魏京极手指猛然收紧,骨节用力到泛白。
耳边忽然响起苏窈对他说过的话。
——【你如果事先查过我,那你应该知道,我府上每过一段时间,便会来一批男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