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枯桑!”陆天风打断他,“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哦?那便奇怪了。”木枯桑顿声,挑眉笑道,“凌冰堂大会上我与天风讲这些,天风不是相信了吗?眼下又……”
“是,我之前是相信了,但那仅限于我不清楚情况的前提下。”陆天风瞪着他,“倘若我知道你就是华帅,那些书上写的狗屁我一个字也不信。”
“为什么。”木枯桑嗤笑道,“你别告诉我你相信我是个好人,相信我不会做这些事,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一炷香前我杀了多少人。”
陆天风从方才开始心中便憋着一股火,现在这火越烧越烈,终于,轰隆一声,爆出了惊天动地的惊雷。
他狠狠吸了口气,凝视着木枯桑的眼睛:“听着,我承认我想弄清楚十年前的真相是想恢复记忆,但除此之外,我更想明白当年在你身上发生的事。”
“你善也好,恶也罢,于我而言一点都不重要,因为你跟前的这个人!”他狠狠揪起木枯桑的衣领,双目猩红,“是杀人如麻的巫蛊山蛊主!懂吗?若真论起来,我手上沾的血还不一定比你少!”
“你先来招惹我的!现在装出这副样子给谁看?想凭着自己的身份摆脱掉我?做梦!”
“现在,告诉我,那场疫病是怎么发生的,又是怎么结束的,解晚秋又是谁。”
他扯着衣领的手越来越紧,木枯桑昂着脖颈,脸因缺氧而泛起一层红,但双眸却逐渐亮了起来。
陆天风松开手,冷冰冰道:“说话。”
木枯桑乖巧地坐端正,目光却一直流连于陆天风淡色的唇瓣上,喉结动了动。
他弯起眼睛笑:“好吧,既然天风那么想知道,那我必定知无不言。”
“当年制造疫病的确实不是我。”
十年前,霜寒宗宗主还不是裴洵,而是他的师兄华九云。
后世将华九云写得穷凶极恶,将他写成了包庇魔族的罪人,但其实,最初的最初,瘟疫还没发生之时,他在众人眼中是个德高望重且上善若水的宗主。
这位华宗主格外热心肠,大事小事他一律帮,且没有一点架子,是个名副其实的老顽童。
某天,他在河边行游之时,捡到了一个孩子。
那孩子被人用衣服包裹着飘在河上,飘到了华九云眼前,华九云将人抱起来,探头一看,发觉这孩子眉目周正格外帅气,当即一敲板,就决定给他取名华帅。
霜寒宗上下人人皆知,华九云从不收徒,每每有人催他,他总是摸着自己长长的胡须,笑呵呵道:“不急,不急,缘分未到。”
而今捡了华帅,他许是觉得缘分已到,当即便收他作了唯一的亲徒,视如己出。
华帅逐渐在霜寒宗长大了,开蒙之后,他于一次施法中得知了自己的魔族身份,小心翼翼地藏好狐狸尾巴,没让任何人发觉。
师父对他很好,他自己也很争气,于同辈中属佼佼者。十二岁那年,他外出历练,途中碰上一知己,名为解晚秋。
解晚秋来历成迷,行踪诡谲,总爱穿着身黑衣,但华帅不在乎,他与知己一同浪迹天涯,一晃便是两年。
直到后来,人界爆发了瘟疫。
没人知道那瘟疫是哪儿来的,患病的人身体会逐渐发痒溃烂,最后心肺衰竭,看着自己成为一堆白骨,痛苦而死。
华帅不忍尸痕遍野,与解晚秋一同熬了三天三夜,终于于一古籍中寻到一万能解方,解铃还须系铃人,需制成此药,龙血草是必需品。
只可惜在这风口浪尖,龙血草成了众人看护的重中之重,再加上有霁冥兽守护,想采得谈何容易。
华帅费尽心机躲过了宗门的巡视,偷来了龙血草,却也因此身中奇毒。解晚秋带着他寻了一处洞穴,欲将毒引到自己身上,谁知刚引了一半,五宗门便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为首的是霜寒宗的吴青,他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看守药草时发现这二人偷走了龙血草,为避免暴露,特地跟踪。
龙血草就放于一旁,华帅有口难言,不得不担了散播瘟疫的罪魁祸首这顶帽子,众人纷纷嚷着要杀了他们,他为保护解晚秋,又无意暴露了魔族术法。
各色的灵流打在洞穴壁上,土石震塌,华帅脸色苍白地搂着解晚秋,于剧痛中抬头,却见到了吴青轻蔑的笑。
众人高喊着魔族当死。
吴青的灵流是湛蓝色的,他掌心聚力,强势的攻击直直往他而来。
那一刻,华帅心中突然燃起一股愤怒的烈焰,他自小接受的教育便是魔族心肠歹毒血脉肮脏,但就在此刻,他突然觉得这些所谓的人族比魔族也好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