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粤闷着脑袋走得急,没看清路迎面撞上个人。
“抱歉。”
杨粤微微昂起头,看清对方面容时,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男人长着张贺知山极为相似的面容,身穿着深色西装,面容俊秀,只是看起来应该年纪不算小了,眼角有几丝岁月痕迹,眉头却舒展着,似有几分温和沉稳。
“没事。”
他下意识绅士地微微退了半步回应,茫然地注视了她一眼,平稳的语调有几分惊喜:“您是杨粤小姐吗?”
杨粤的动作微僵,既尴尬又吃惊:“是,您怎么认识我的。”
绅士笑了笑,示意旁边的壁画,原来是贺知山向她展示过的那副敦煌壁画《百花卉》的复刻品。
“您以敦煌壁画为原型绘制的《百花卉》最近很有名。”
“谢谢。”
杨粤看着这张和贺知山极为相似的脸,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抵触,“那我先走了。”
“等等,你是小贺的女朋友吧?我是小贺的父亲秦山海。”
身后响起秦山海的声音,杨粤终究还没忍住回过了头。
不敢相信,贺知山口中的那位“恶毒”的父亲,居然会以这种形式让她遇见。
秦山海双手交叉着,看起来有些紧张局促:“我知道这样有些冒昧,不过看见他现在也可以活得这么开心,我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杨粤皱了皱眉,秦山海目光一顿,转而失落地面向橱窗,长叹一声。
“过去是我不好,他要是真怨我一辈子,我不怪他,我确实对不起他和他妈。”
中年男人将手贴在玻璃壁上,欣喜、遗憾和万般无奈在他脸上呈现得生动,简直把身为人父为子女思虑悠远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怎么对我都没关系,只希望他们两兄弟可以好好相处,不要再相互怨恨。”
“秦家的事你就没参与吗?”
杨粤感觉到胃里一阵翻涌,实在看不下去打断:“秦明阳现在已经退出了这场争执了,你现在怎么就心安理得地把自己摘得干净了?”
“看来他都跟你说过了。”秦山海苦笑一声,“这个秦家给他都没关系,可我要是真的退出了,你觉得他会放过明阳吗?”
杨粤神色一怔。
秦山海看上去疲惫至极:“明阳这孩子打小就没什么心眼,我不想让他参与到这些是是非非进来。小贺他生长坏境是那样,所以他恨秦家所有人,我也可以理解。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残害自己的亲哥。”
杨粤的嘴角抽了抽:“心要是脏了,看什么都是脏的,你就没想过贺知山根本没你想的那么恶毒。”
“他……”秦山海无奈摇了摇头。
“你知道他十一岁的时候,就尝试过用替换明阳的中药,导致他差点因摄入苦杏仁中的□□过量中毒吗?”
杨粤神色微惊,秦山海还在继续:“一次两次可能是意外,可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铤而走险了。”
秦山海抬起头,目光肃穆:“你现在是他的枕边人,对他的偏执顽固也有了一定了解吧。他能不能做出这种极端的事情,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杨粤闭唇不语,秦山海默默上前拍了拍她的肩。
“但如果你可以治愈他,让他成为一个好人,生为人父,我秦山海发自肺腑,对你道一声谢谢。小贺他心里病了,感谢你能包容他。”
“哟,聊得这么热烈?”
杨粤正在苦思时,门口乌泱泱挤来了一群人。
贺知山笑意盎然地跨步走来,脸上看不出丝毫喜色。
杨粤看向秦山海正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感到一阵窒息,偏偏是在这个时候撞见。
不得不感慨,生活往往比戏剧更加荒诞凑巧。
“跟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父亲,秦山海。”
贺知山走到两人中间,将他们隔开,一只手又示意旁边的杨粤:“这位是最近晋级AE总决赛的画师杨粤小姐,就是根据我们展馆的这尊《百花卉》寻到的灵感哦。”
众人唏嘘起来,没过几秒,就有几人上前向两人合照交谈,贺知山笑着道:“以上就是我的全部讲解的,各位可以随意观看,要是有感兴趣的地方,我们有解说员在旁随时等候。”
人群没一会就渐渐淡去,室内剩下了三人,贺知山看向秦山海,脸上的笑淡淡散开:“和我女朋友聊得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