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马吃痛,扬起蹄子便疯跑起来,陆良玉站在车门前,一个踉跄,差点跌下车去。
那些高壮流民显然已经预料到了这些情况,他们提着棍子,甩开大步,飞快追了上来。
陆良玉死死抓住车门,霍然抽出了长剑,胡乱横竖比划着,试图把那些人吓走。
但那些流民与拦路的匪寇无异,他们盯紧了这辆马车,并不惧怕陆良玉毫无章法的剑术。
姜青若抓紧缰绳,扬鞭催马的同时,眼角的余光掠过旁边,看到一双粗短的大手捏紧木棍,狠命向车辕上的两人挥来。
木棍近至眼前的片刻,她看准了前面的路口,猛地一甩缰绳。
黑马听懂了主人的吩咐,撒开蹄子转弯向另一个地方疾驰而去。
流民的偷袭落了空,不过他们依然穷追不舍。
陆良玉还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她用力抓紧剑柄,心口紧张地砰砰直跳。
在对方试图攀爬上车时,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猛地挥剑,用力砍向了那双粗壮的大手,对方吃痛,哀嚎一声跌落下去。
陆良玉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下意识喊道:“青若姐!”
“做得好,良玉!”姜青若大声道,“他们还会追上来,你小心点!”
看到同伴被砍伤,剩下的几个流民报复心顿起,他们一路紧追不放,还频频用木棍狠命击打车厢。
闷击过后,车厢内立刻发出一阵惊恐的叫声,香荷与姜璇无助地抱在一起,吓得瑟瑟发抖。
马车还在疾驰,一路颠簸不已,白婉柔勉强坐稳了身子,打开装了干粮的包袱,对香荷与姜璇道:“快,把这些扔出去,只要砸中他们,他们就来不及追我们了!”
说着,她率先拿出一张烙饼,掀开窗牖上的帘子,朝外面扔去。
香荷与姜璇见状,也学着她的样子,拿着大饼,一旦看到流民追上来,便奋力用饼砸他们的脑袋。
不过,几个流民皮糙肉厚,就算被大饼砸青了脸,落下片刻后,依然还会追上来。
眼看黑马已经快要筋疲力尽,再不击退对方,她们就全无招架之力了。
姜青若咬了咬牙,急道:“白婉柔,把银子扔出去!”
白婉柔听到她的声音,手指有些不稳地打开包袱,抓起里面的银锭子,一枚一枚扔了出去。
那些人被白花花的银子吸引,果然立刻停下了脚步,弯腰去路边捡银锭子。
连续跑了小半个时辰,确认再也没有人追上来以后,姜青若才松了口气,吁停马车,停在道旁的林子中。
黑马累得快要脱力,必须得让它歇息一会儿。
解开马套后,黑马便卧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气,死活不肯起来饮水吃草。
几个姑娘惊疑不定地下了车后,回想起方才夺命奔跑的那一幕来,依然惴惴不安心有余悸。
直到确实再没听到任何异常的声音后,才略略放下心来,不再像可怜兮兮的惊弓之鸟。
谁也没料到这一路竟有这么凶险的时刻。
还好姜青若见过行宫杀掠的情形,对这些意外虽然不安,心绪却能很快恢复如初。
只是她累坏了,手掌也被缰绳磨破了皮,此时闭眸靠着树休息,连半句话都不想多说。
白婉柔虽然依旧脸色煞白,时不时撕心裂肺地咳嗽几声,但此时却反倒安慰起人来,称这里虽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但路上没有车辙和脚印,不会再有流民出现。
她说起话来轻言细语,莫名能让人的心情安定放松。
听了她的话,香荷与姜璇才终于敢站起身来,在旁边小心地走上一圈,看周边是否有溪水,好打些来喝下止渴。
宝贝剑方才派上过用场,陆良玉此时再提剑在手时,有了不少信心底气。
自己以往偶尔舞剑甩鞭,不过是觉得有趣,没想到关键时候竟发挥出威力来,砍伤了那糙汉流民的粗手!
几位姑娘个个身娇体弱,就算姜青若比寻常女子勇敢许多,那身子也单薄纤细,相比来说,只有她算得上体格高挑强壮,车马颠簸半天,她依然神采奕奕,没有半分疲累。
去往庆州的路途尚远,以后的行程中,她少不得要担负起看护几位姐妹的职责来。
想到这儿,陆良玉昂首挺胸站起身来,提剑与姜璇一道去寻溪水。
香荷则去不远处薅了一堆青草回来,放在黑马身边,待它吃饱了,好有力气再上路。
没过多久,陆良玉与姜璇果然打了一坛子清水回来。
不过,待姜青若一口气灌下小半坛水后,陆良玉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她本能想抓几条鱼回来,晚上给大家熬些鱼汤补补身子,不过那野生的鱼儿灵活得很,不等她走近就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