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起星眸,转首遥遥望去。
那一抹纤细窈窕的身影,似乎毫不在意两人的分别,早已消失在熙攘往来的混乱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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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已将近日落时分。
整个姜府静悄悄的,连看守的门房都不知去向。
心头突地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姜青若疾步向正院走去,边走边唤“爹爹”。
等亲眼看到偌大的正院中空无一人,房中除了难以搬运的物件尚留在原地,其他贵重的东西都已经被搬移了出去,才终于确定下来,父亲继母已经带着姜府的人匆忙离开此地,应当是去往昱州避难去了。
只要他们再多等半日,她便可以搭上姜府的船,与他们一同去往昱州。
姜青若失落了片刻,很快又振作起来。
虽然不能与他们同行,但她可以去渡口乘船,自己前往昱州寻找他们。
不过,她此时身上一个铜板也没有,昱州距离此地足有千里,需得备足了盘缠。
最后一抹霞色落下,姜府笼罩在晦暗的暮色中。
姜青若回到自己的院子,找到火折子,点燃了桌案上的桐油灯。
光线悠亮,驱散了室内沉寂的黑暗。
姜青若环顾一周,一股难言的怒火突地窜上心头。
父亲继母走得虽然着急匆忙,东西倒是全然没有落下。
她妆奁盒里价值千金的金银玉石,全都没了踪影,就连那衣柜中盛放的上好缎料都不翼而飞。
姜青若握拳锤了下桌子,气得大喊:“香荷!”
姜府的人都已经走了,香荷虽是她的贴身丫鬟,此刻想必也已经随船离去。
姜青若只是习惯性地喊了一嗓子,只是没想到话音落下后,后罩房中竟传来一声惊喜地“哎!”
姜青若愣了愣,不敢相信地转首过去。
外面传来一阵咚咚奔跑的脚步声。
片刻后,香荷掀开帘子,小跑着走了进来。
姜青若顿时由惊转喜,一连声问道:“香荷,你怎么还在这儿?你为什么没走?姜府的人是不是都去了昱州?”
香荷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姐。
多日未见,小姐好像瘦了些,那双颊上的莹润褪去不少,精致的眉眼更显出少女的明艳来。
只是也不知怎的,小姐身上穿得是一件寻常料子的白裙,挂在腰间的荷包是空瘪的......
“老爷和夫人带着少爷和三小姐去了昱州,姜府的下人有的走,有的回了老家,”香荷看着小姐,情不自禁地咧开嘴角,激动道,“是我自己要留在府中等小姐的,我知道小姐一定会回来的!”
这丫头竟然这么傻,若是她回不来呢?
她一个人守在府里,万一云州城失守,她孤身一人,不识字又没出过远门,能逃到哪里去?
姜青若的泪在眼眶里打转儿,香荷却忍不住哭了出来,还喃喃着说:“小姐回来了就好,咱们明日便去渡口乘船,去找老爷和夫人......”
不过,想到没有半分盘缠,姜青若的火气又冒了上来。
她三言两语安慰好香荷,问她:“房里值钱的东西呢?怎么一件也没留下?”
“是夫人要带走的,她说留在府里,少不得会被叛军抢了去,要先带回昱州,”香荷抹了抹脸上的泪,咬牙道,“韩掌柜也关了茶舍走了。不过,他离开前,把小姐今年应得的银子送了来,足足一千两,都被夫人拿走了.....”
黄氏平时苛责使坏也就算了,此刻却连她的家当全都拿走,连一点银子都没留下,姜青若气恼不已,恨不得立刻赶去昱州,拿鞭子狠抽她与父亲一顿,就算顶着不孝女的名头,她也要出了这口恶气!
不过,眼下再计较也赶不上姜府扬帆远航的船只,姜青若只得暂时咽下这口气。
香荷想着小姐赶了远路,此刻一定还没用饭,所幸院子里还有些粥米菜蔬,她熬了一锅浓粥,又炒了一碟青菜。
主仆两个坐在桌子前,就着桐油灯,潦草用完了粥饭。
填饱肚子,姜青若的心情也好转了些许。
现在当务之急是借些银子当盘缠,还有,要在离开之前去一趟陆府,看看陆良玉是否还在府中。
时间紧张,当下也耽误不得。
姜青若让香荷提了灯笼,两人立即起身去陆府。
夜色已深,长街上依然喧闹不已。
到处都是仓皇奔向城门的马车和面有忧色的百姓,除了那些誓死不想离开自己家宅的百姓,但凡有些家资的富户百姓都在想法子尽快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