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若怔了怔,不由追问:“表兄,那食铺叫什么名字?”
“元氏食铺,”范思危记得很清楚,“是个中年妇人开的铺子,人很好,弯眼睛,笑起来温和可亲。”
是元秋!
姜青若意外又惊喜地瞪大了眼眸,“表兄,你还记得那食铺的位置吗?”
“记得,”范思危放下筷著,想了想,温声道,“是对表妹很重要的人吗?”
“元秋是我娘的丫鬟,自小和我娘一起长大,我小的时候,常要她抱着,还会唤她元姨,”姜青若回忆起以往,轻轻叹了口气,“后来元秋离开了姜府,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没想到她会在泰州落脚。”
既然元姨开了家食铺,看来过得还不错,她挂念的心也稍稍放下些许。
“待我从东都回来,陪表妹去一趟泰州,”范思危温和地笑了笑,转首看着姜青若道,“我在泰州逗留时,多次光顾元家的食铺,和元夫人很熟,到时......”
“哪里用得着表兄去?”裴晋安起身,拉过一把椅子放在姜青若身旁,坐下后,挺拔的身姿好巧不巧遮挡住了范思危的视线,“我以后有了时间,会陪内子去的。”
他扬着剑眉,特意咬重了内子两个字,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哦,是吗?”范思危有些不解,“将军的兵还在河畔与天雄军对峙,不知何时才能扫平逆贼,有时间陪表妹去呢?”
裴晋安侧眸睨着他:“表兄,明日你一早就要出发,今晚不如早些回去就寝?”
范思危忖度片刻,道:“将军明日也得去大兴吧,要不一起走?”
“我骑马疾行,日行三百里,表兄看上去身体单薄,还是坐马车去东都吧......”
“妹夫何出此言?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当初在大兴时教殿下骑马射箭,我似乎也没落下风。”
“不对吧?我怎么记得我是连中十靶,次次正中红心,表兄才中了九靶?”
“那是因为我的马途中受到惊扰。要论骑马,我比妹夫还快了半刻......”
“你这话有失偏颇,我的马半途跑错了路......”
说着,两人齐齐转头看向萧钰,要他来评理。
萧钰倒茶的手一顿。
又来!
当时就因为这件事胜负未定,两人在东宫吵了一个月有余,年少的太子夹在他们中间,天天被吵得脑瓜子疼。
萧钰无视两道灼灼逼人的视线,把青梅茶递到姜青若手旁,“表嫂,喝些茶,祛火润嗓。”
姜青若心领神会地笑了笑。
抬眸接过茶盏,她突然顿了顿,拧眉盯住萧钰,纤手僵在了半空中。
半块凤型玉环,不知何时溜到了萧钰的衣襟外。
玉环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嬿”字,看上去与娘留给她的半块玉环造型质地,一模一样。
怔了半晌,姜青若取出自己的半块玉环。
萧钰意外地盯着表嫂掌心中的凤型玉环,突地想起什么,急急扯下脖颈间的半块玉环。
两块玉环合在一起,严丝合缝,上面浅浅刻着两枚小字——“景嬿”。
萧钰愣住。
半晌,动了动唇,少年的嗓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表嫂,你真得是我阿姐?”
第100章
不知是怎么从花厅里回到房中的, 姜青若惊愕又惊喜,在榻沿上坐了半天,整个人还没回过神来。
“查清这件事很简单,我差耿千户去一趟泰州, 把元姨接过来.她跟随在岳母身旁, 一定知道些什么, ”裴晋安揽住她的肩, 沉声道, “玉环不会有错, 萧钰是你的弟弟。在这个世上, 除了我, 你还有流着相同血脉的亲人, 这是好事。”
姜青若回过神来, 轻抿着唇,“可是......怎么可能?我娘......”
“岳母之前不是与你父亲和离过?”裴晋安提醒她, “兴许就是这段时间, 岳母去了大兴,遇到过先帝。她生下萧钰后,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了大兴......”
姜青若迟疑片刻, “可是, 我娘为何要丢下弟弟?”
“我娘丢下了萧钰, 让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在宫中长大,他现在知道真相, 会不会恨娘?会不会......怨恨我这个长姐?毕竟娘留在云州是陪着我,甚至在离世前, 都一心为我安排好了后路,从没有提及过这个弟弟......”
她现在遗毒未清, 心神受不得刺激,裴晋安把她拥在怀里,温声柔语地安慰:“也许,那是无奈之举,等见到元姨,一切都清楚了。萧钰怎会恨你这个长姐,又怎会恨岳母?不要再胡思乱想了。”